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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子们在考场的种种表现都被负责巡查殿试现场的内臣们看在眼中,记在心中。
计时香燃尽,中常侍宣布考试结束,伺候试子们磨墨的阉人起身,从恋恋不舍的试子手中收走考卷:“殿试已经结束,还请您离开考场,不要为难奴婢们。”
“可是……”
试子们大多不愿交卷——有人还没写完题目,有人则觉得给自己再多一些时间能写出更完美的答案。
“交卷吧。”
阉人笑里藏刀地看着不愿交卷的试子。
试子无奈,不得不交出答卷,委屈地走出大殿,看着外面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风景,心情低落,如丧考妣。
“诸位不必太过惆怅担忧,即便殿试不能高中,你们依旧可以得到朝廷授予的官职,每年都可以凭在任政绩获得朝廷嘉奖甚至擢升高位。”
路过此地的公孙如君和善安慰众人。
众人闻言,想起眼前这位男装女性官员正是通过科举得到官职,出生商贾世家的她如今协助桑弘羊管理丝绸之路的各种生意往来和由此产生的税务征收,兼职侍中,可以每日进出未央宫,在陛下和皇太女殿下面前都有一席之地。
“只要有真才实学,就一定会得到朝廷重用。”
说完,公孙如君缓步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忐忑不安的试子们逐渐平复心境,在中常侍的带领下走出巍峨宏伟的未央宫,并在心中默默发誓:今日是我第一次进入未央宫,但不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进入未央宫!终有一天,我也会得到侍中职务,每日进出未央宫,成为陛下和皇太女殿下的心腹重臣!
……
……
上官婉儿抱着考卷走进宫殿:“殿下,此次殿试考卷已全部收齐。”
跟在上官婉儿身后的宫人也将捧在手中的来自四方属国的考卷呈上。
“这些都是?”
“全部都是试子们的卷子。”
“好。”
李令月点点头,让上官婉儿把这些卷子分给内臣们评审,选出回答优秀、见解不凡的再呈给自己。
“喏。”
上官婉儿领命,将卷子交给身后宫人,随即走到李令月身旁,轻声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不知为何,明明不是第一次怀孕,也已经过了容易恶心反胃的初期,但我近来却时常感觉困倦劳累,仿佛……”
李令月低头,看了眼越来越明显的小腹:“仿佛怀的是双生子,而且这两个孩子还是都打娘胎开始就争强好胜,调皮捣蛋。”
“还未出娘胎就活力旺盛,不甘人后,将来必能成就大事业。”
上官婉儿温馨安慰。
李令月苦笑:“就怕她长大以后还没成大业先把我烦死了。”
“殿下太过多虑。婉儿相信天命始终在殿下这边。”
上官婉儿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并忠于李令月。
“天命……”
李令月叹了口气,问道:“匈奴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匈奴近来非常安静,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安静到不正常?”
李令月问:“究竟有多安静?”
“以往,即便是两国休战的和平时期,北方也总有小股的匈奴人流散为寇,每逢春季便沿边境四处侵扰袭击百姓,劫掠村庄,带走人口、粮食和财物。但是最近几个月,北方边境几乎没有再发生汉人居住的村庄被匈奴流寇袭击的事情,安静得仿佛所有的匈奴人都消失了。”
“匈奴人贪图大汉的粮食和财物,不可能自己主动消失,尤其是这些流寇。除非他们有了更好的打劫对象……更好的打劫对象……”
李令月自言自语。
直觉告诉她,自去年开始就一直密切期待的匈奴入侵安息即将发生。
……
……
李令月的猜测没有错,匈奴此刻确实正在整合军队准备进攻安息。
考虑到现在的匈奴并不具备穿越西域进入安息的能力,加上大汉对匈奴始终虎视眈眈,少年单于詹师庐经过几个昼夜的深思熟虑,将匈奴暂时分成两部分,精锐力量随他通过北方的高山险阻突袭安息,老弱病残妇孺等均留在匈奴境内,由驻守王庭的左贤王且鞮侯负责。
此外,选择在暮春和初夏时节率大军越过北方的高山险阻进攻安息,除了突袭制胜的考虑,也可以避免被汉帝国发觉匈奴境内的空虚。
“这是决定匈奴命运的一战!胜利的话,我们就能用安息的粮食和财富供养我们的人民、我们军队,继续和大汉争锋!”
“那万一失败呢?”
参加会议的某个匈奴小王小声嘀咕。
詹师庐听到了他的嘀咕,冷笑道:“匈奴自诞生之日起曾无数次遭遇失败,但没有哪场失败能彻底毁灭匈奴!因为有水草牛羊的地方,就有匈奴人!只要还有活着的人,哪怕是一个女人一个婴儿,匈奴就随时可以复活!”
话音落,被詹师庐的雄心壮志鼓舞的匈奴小王们齐声呐喊:“大单于!大单于!大单于!”
詹师庐张开双臂,示意他们安静,说道:“记住!安息是天神赐给我们的肥沃土地!这场战争,匈奴必胜!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