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处处毫无主见又唯唯诺诺,怎么可能至今还坐在丞相的位置上。”
“纵然是个唯诺无能之人,却也是大汉的丞相,就不知高庙祭祖这件事最终会如何收场。”
“这件事确实也……或许顺从陛下并非有错,但周礼千年岂可轻易更改!”
“为今之计,唯有静观其变。”
……
秉持周礼反对皇太女主持高庙祭祀的众位大臣越说越沮丧,最终摇头晃脑离开,心情沉重如乌云压顶,不知所措也无计可施。
……
……
朝臣反对自己以皇太女身份主持高庙祭祀本就在李令月的意料中。
因此,散朝以后,李令月立刻以商讨高庙祭祖为由将赵王刘彭祖请进宫中。
刘彭祖作为刘彻唯一还活着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收到入宫议事的消息后并不着急赴约,他慢悠悠穿上礼服,在年轻貌美的妃子的伺候下登上马车,来到未央宫。
……
“皇伯父——”
见到刘彭祖,李令月立刻向他表达应有的尊重和礼节。
刘彭祖见刘姣待自己礼貌,也含笑点头,坐在李令月身前:“皇太女招孤入宫可是为了高庙祭祖?”
“皇叔以为此次祭祀应该由谁主持?”
李令月径直反问。
“依照规矩,高祖祭祀应当由陛下亲自主持,然而陛下如今身体不适,无法主持祭祀,那就依循旧例……”
刘彭祖露出倨傲的笑容:“皇太女,周礼规定,女子不能主持宗庙祭祀。”
“周礼也曾规定不能立皇太女。”
李令月针锋相对。
刘彭祖闻言,唇角干笑:“这话……”
“若是严格按照周礼,皇伯父家中可是处处违背周礼。”
李令月语调悠然,看着刘彭祖。
刘彭祖的笑容顿时无比勉强。
要知道,他自从受封为王便一直为非作歹祸害赵国封地,不论是赵国百姓还是朝廷委派赵国的官员都深受其害。他的儿女们也大多行为不端,尤其是被江充以通奸告发的长子刘丹。
此外,刘彭祖本人也时常做出违背周礼的事情,例如在兄长江都易王刘非薨逝后纳刘非爱妾淖姬为姬妾,并和淖姬生下儿子刘昌,让刘昌接替因为通奸罪被废的刘丹做赵国太子。
同时他还迷恋金钱,派遣使者在赵国境内作垄断专利的买卖,收入多于正常租税,又喜欢玩弄权术,不仅用狡诈手段威逼利诱朝廷委派赵国的官员,还以征讨盗贼之名经常夜间带领走卒巡察城内,借故抓捕往来使者和过路旅客,引得赵国上下怨声载道。
短暂的沉默后,刘彭祖干笑道:“孤确实品行不端,做了许多违背周礼的事情,但比起让女子主持宗庙祭祀这等大错,孤之前所犯过错都无足轻重。”
“所以皇伯坚决反对我以皇太女身份主持宗庙祭祀?”
“是!”
刘彭祖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事有违人伦,万万不可!”
“除我以外,还有谁能代替父皇主持高祖祭祀?”
李令月尖锐发问。
刘彭祖脸上泛过严重不适。
他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刘姣的陷阱。
但对权力的渴望最终战胜了掉进陷阱的恐惧,刘彭祖直言道:“依宗法长幼尊卑规矩,陛下身体不适无法主持祭祀,孤身为兄长自然要为陛下分忧。”
“哪怕你品行败坏甚至不配进入宗庙?”
“周礼规定,唯有男子能祭祀宗庙!”
仗着长辈身份,刘彭祖索性和刘姣撕破脸:“陛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立皇太女已是冒犯祖宗,若是让女子进入宗庙主持祭祀,岂不是连天命也一起冒犯!”
“皇伯不是天命,怎么知道我进宗庙主持祭祀一定会冒犯天命?”
“千年的规矩不可破!”
刘彭祖再次强调。
毕竟,刘姣再大胆也不能对身为长辈的自己动手。
就像陛下即便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们的种种恶心深恶痛绝也必须包庇他们、容忍他们。
这是自古流传的长幼尊卑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至少,刘彭祖如此坚信。
“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由人更改!”
“祖宗之法不可废!”
刘彭祖抬高音量,并推出刘据:“孤品行不端无法主持高庙祭祀,皇太女身为女子亦不能违背祖宗规矩,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各退一步,让皇长子主持今年的高祖祭祀?”
“包括检查酎金?”
李令月冷不防问道。
刘彭祖:“……”
“一直以来,酎金都是丞相负责初次检查,献酎金时再由父皇现场检查,以此杜绝弄虚作假,欺瞒高祖。”
“皇太女想说什么?”
“酎金成色不足的惩罚极其严苛。大皇兄一向宽厚仁慈,奉命检查酎金时即便发现有人犯错也会因为不忍手足亲友受罚而含糊了事。”
“皇太女的意思是——”
“此次检查酎金的人必须是我!”
李令月寸步不让。
“可是——”
只有主持祭祀的人才有资格检查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