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的陈阿娇大怒:“外间竟有如此荒诞流言?”
“殿下可是要通查?”
“通查……”
陈阿娇微微一愣。
这等宫闱内事怎么可以让外人随便调查谈论,何况——
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昔日在长门宫中伺候她的宫人大半已不在人世。
那散布谣言之人显然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姣儿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皇太女殿下严禁宫中议论此事,避免惊扰皇后殿下。”
“姣儿对我果然……”
陈阿娇叹息,在女官的搀扶下起身,看着外面如撒盐般纷纷扬扬的雪,感慨道:“今年的冬天怕是格外漫长。”
“殿下不必忧心,皇太女向来孝顺仁慈,对您更是敬爱有加,不论外间发生什么事,她都一定会……”
“正因为她维护我,我才……亏得姣儿不论样貌还是性情都与陛下年轻时无比相似,幕后的传谣人才不敢编排更加过分的内容……”
陈阿娇略带庆幸地感慨道。
幕后之人真正想编排的谣言是皇太女并非陛下亲生,借机引发满朝文武对她的质疑甚至否认。可惜她的样貌和性情都是标准的刘家人,他们只能把心思动到因为皇太女才得以走出长门宫并再次封为皇后的陈阿娇这边,试图通过造谣皇太女并非皇后亲生,为皇太女制造不孝这个道德污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女官心急如焚。
毕竟,此事涉及皇家隐私且年代久远,本就很难澄清,何况谣言先入为主、造谣之人又是存心以此陷害挑拨皇后和皇太女关系——
“不知道,这件事真的……”
陈阿娇愁眉紧皱。
这时——
“皇后殿下——”
卫子夫来到。
她昨日从长孙刘进处得知此事,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决定将此事告诉陈阿娇,提醒她早做准备以防敌人的明枪暗箭。
如今见陈阿娇也已从别处得知谣言并为此事烦恼,卫子夫于是快步上前,出声打断陈阿娇的思虑。
“——宫外那个谣言,我也听说了。”
闻言,陈阿娇径直问道:“你对此事是什么看法?”
“一个字都不相信。”
“当真?”
陈阿娇神色舒缓。
卫子夫点头,解释道:“倘若殿下当年当真效仿鲁王太后(程夫人)在长门宫选美貌宫人侍奉陛下,以陛下进出长门宫的次数,怎么可能只有皇太女一人降生?何况皇太女被陛下带回宫中十余年,殿下都未得陛下恩准重回禁中,并未因此获利。由此可见,谣言荒诞不羁且毫无实证。”
“哪怕如今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字字句句指向我——”
“清者自清,何况皇太女从小聪慧,自能明辨是非,不让奸人有机可乘。”
卫子夫鼓励陈阿娇。
陈阿娇却——
“我知道她从小聪慧,不会轻信谣言,但想到幕后之人如此居心叵测,我就……心疼她卷入这等是非,即便得以澄清也……唉……为何上天这般折磨姣儿,生为我的女儿当真是……”
“妾听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如今种种,想必是上天对皇太女成大事前的考验。”
“考验……”
陈阿娇垂眸。
母亲终究是心疼儿女的,何况她的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更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眼看就要——
“皇后要相信皇太女一定能完美解决此次考验。”
卫子夫再次鼓舞陈阿娇。
陈阿娇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
……
……
诸侯王们在长安肆意散步谣言试图诽谤离间皇后和皇太女的关系,给皇太女扣上不孝母亲的道德骂名的同一时间,身为西域都护的刘解忧领着西域各国的朝贺使者来到长安,使者中身份最尊贵的是在刘解忧的扶持下成功登上大乌孙国王位的翁归靡。
当年,为了调解乌孙国内部的权力斗争,曾是匈奴冒顿大单于养子的乌孙王猎骄靡晚年把乌孙国分为大乌孙和小乌孙,早逝的长子留下的儿子的军须靡是大乌孙王,次子也就是翁归靡的父亲是小乌孙王。
猎骄靡死后,身为大乌孙王的军须靡面对匈奴逐渐衰败、大汉走向强盛的复杂局势,长期在匈奴和大汉之间摇摆不定,既迎娶匈奴公主又向大汉索要和亲公主,临终前迫于西域都护府的压力将王位交给堂弟翁归靡,但也留下遗言要堂弟翁归靡发誓将来一定把王位传给他和匈奴公主所生的儿子泥靡。
然而,原本只是小乌孙王的翁归靡早在大汉以河西地区为起点逐步扩散进入西域时就坚定选择站在大汉这边,即便在堂兄军须靡的病榻前做出将来一定把乌孙王位传给匈奴公主所生的泥靡的承诺,对大汉的向往与忠诚也不曾有半点动摇,为表诚意,他甚至亲自担任乌孙使者随西域都护府来长安朝见,向大汉表达感激之情。
李令月对乌孙王翁归靡的来访也非常重视,翁归靡到达长安第二天就派使者通知他明日入未央宫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