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是关了什么东西吗?
颜鸢好奇地停下了脚步张望。
她想要再凑近一些看看,却被太监紧张兮兮地拦了下来:“哎呦娘娘可小心着些,里头关着的可是凶徒!”
颜鸢愣住:“凶徒?”
太监在她耳畔压低声音:“娘娘可还记得几日之前,陛下行刺的事?那里头关着的听说就是那日的刺客!”
前日的刺客?
颜鸢越发地好奇了。
前日里的那些刺客早就被楚凌沉的亲卫杀光了,明明一个不留的,他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而且那些刺客明明武功平平,犯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做一个笼子来关押吗?
颜鸢看着那个大笼子,心里痒痒的,默默地朝前挪动了几步。
忽然间,那笼子用力摇晃了起来,与此同时笼子里传出一声嘹亮的干嚎声:“嗷嗷嗷嗷——呜呜呜呜——”
那声音粗犷响亮,宛若动物嚎叫,听起来愤怒中透着无聊。
颜鸢:“……”
太监道:“娘娘还请离得远一些,那人许是被打坏了头,脑子不大正常。”
确实有些不正常。
颜鸢真在原地沉默。
她心中还有一丝疑惑,可是还来不及验证,就看见远处的马车上闪过了一抹青葱碧色。
那是宋莞尔。
她刚刚从楚凌沉的马车上下来。
眼下阳光正好,温煦的光亮照在她水绿色的轻罗纱裙上,照得她整个身体都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漂亮得不可方物。
嗯,脱俗。
颜鸢在心底由衷地赞叹。
楚凌沉这厮别的地方奇形怪状,唯独这审美还是一如既往不错的。
宋莞尔也感知到了颜鸢的目光,她原本脸色就阴沉,再看见颜鸢,她的眼瞳中瞬间就阴云密布了。
她低着头走到了颜鸢的身旁,朝着颜鸢盈盈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颜鸢笑眯眯道:“免礼。”
宋莞尔柔声道:“多谢娘娘。”
她一边起身,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颜鸢,毕竟前夜刚刚结仇,也不知道这位颜侯之女有没有怀疑到她身上来。
她和颜鸢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颜鸢虽不得圣宠,但她却是名正言顺的定北侯之女,若是颜鸢真是有所怀疑,并且记恨上了她……他日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她唯一能有的仰仗,只有皇帝的宠幸。
可这宠幸到底有多少,是她无法确定的。
宋莞尔心思浮动,心烦意乱。
脸上却要装出恭敬坦然的样子,不露声色地观察着颜鸢。
她昨夜一夜未归,白日里又经历了一场动乱,可看起来心情却十分不错,就连气色都要比昨日里好看许多,眼睫惬意地眯起,就像是一只满足的猫。
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怀疑的蛛丝马迹。
难不成……她没有多想?
又或者是因为,颜鸢认为自己已经赢得了皇帝的宠爱,不需要与她这蝼蚁计较得失?
不论如何,颜鸢现在终归没有计较的意思。
宋莞尔暗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认那夜是故意引诱她去后山温泉的。毕竟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么?
宋莞尔轻声道:“娘娘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可是……”
她的嘴边勾起微笑,主动开口试探:“后山温泉确有疗效呢?”
这是极其危险的试探。
可她宋莞尔从来不是胆怯之辈。
她已经两夜难眠,只因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夜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没有撞破皇帝的秘密,还是……她得到了皇帝的垂怜?
温泉水暖,秋风醉人。
更何况她还有一张不俗的脸。
一想到她此刻的神清气爽,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宠爱的缘故,宋莞尔的胸口便犹如巨石碾压,喘不过气来,可偏偏脸上还要强撑起微笑。
“是啊。”颜鸢回答。
她盯着宋莞尔的脸悠悠道:
“温泉确有疗效,本宫还没来得及感谢栩贵妃。”
“幸好此次贵妃伴驾出游,不然本宫可就要错过了。”
“多亏了贵妃了。”
颜鸢整暇以待,朝着宋莞尔微笑。
阴阳怪气谁不会?
宋莞尔的脸色一白,僵硬道:“皇后高兴便好,下次……”
颜鸢凉凉道:“下次就不用劳烦栩贵妃了。”
毕竟明年秋天,她就不会在了。
宋莞尔自然听出了颜鸢的言外之意,呼吸一顿,脸上的阴霾之色再也遮挡不住。她强笑着与颜鸢道了别,缓缓走向了远处的马车。
颜鸢站在原地目送她,眼里渐渐升腾起疑惑。
宋莞尔。
这人当年她也是见过的。
那年她出发折返雪原之前,也曾经翻上她家的墙头,去探望过楚凌沉。
当年的宋莞尔是一个怯怯懦懦的县丞千金,她不怕脏污,亲手为楚凌沉煎药,望着楚凌沉的脸的时候,满脸都是怜惜。
明明曾经是一个心善的人,却在前夜里花言巧语,竟然想要诓骗她去送死。
一个人真能变化如此之大吗?
还是她从来都误解了她?
“娘娘,陛下还在车上等着您。”
太监见颜鸢站在原地,小心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