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这个老不死的烂花柳的玩意儿!老不死的就你长了嘴巴啊?!”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有你们这帮挨千刀的达官贵人,心里惦记着下三滥的玩意儿,玩一些青楼里都会被龟公打的套路,哪里会有这种买卖?!”
“你们不敢在正头夫人那边花样,又害怕妾室多嘴,就专门找路子买销了名籍的女孩子,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是吧?怎么着下面不行了嘴还挺硬啊,骂谁妖女啊??”
“去你妈的老东西!敢做不敢认的玩意儿!
颜鸢:“……”
颜鸢:“…………”
她险些忘了,何苑家祖传是当悍匪的。
还真是……
失敬了。
此时佛骨塔前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还没有从小姑娘酣畅淋漓的骂声之中回过神来。他们大部分是读书人,家里多半也是书香门第,自出生起便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顿时都僵在当场。
何苑的胸口还在上下起伏。
她已经有些后悔了。
好在皇后娘娘及时走到了她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引她到了自己的身后。
“多谢。”
颜鸢朝着何苑微笑。
毕竟梅园的故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她让何苑前来,原本也只是想要借机公开梅园的秘密,并没有寄希望会有多少人相信,不过拖延时间走个形式罢了。
现如今何苑一顿输出下,效果真是喜人。
纱亭之前许多人的脸上已经有了震撼之色,毕竟她的举止也并非严苛选拔过品行与性格的宫女能做得出来的。
他们愣在当场,过了许久,才有第二排的臣子走出了队列,朝着颜鸢躬身行礼:“真如这位……姑娘所说,娘娘日日拜访梅园是送吃食的话,娘娘又是如何得知梅园之中有人?若是单凭这几位姑娘一面之词,并不能证明她们一直寄居在梅园,也不能说她们便是……皇后拜梅园的目的。”
众所周知,梅园已经被查抄,一把大火烧光了园子里的枯草。
谁又能证明她们曾经在里头生存?
倒真是个好问题。
颜鸢看提问的臣子年纪不大,眼神清明,猜想他应该是清流党,她便朝着他勾了勾嘴角。
“本宫可没有说过梅妃只有三人。”
“娘娘此话……”
颜鸢当着人的面,招来了禁军,让何苑领着他们再次前往梅园。过不多时,禁卫们便去而复返,跪在地上向颜鸢回禀:
“回皇后娘娘,梅园废弃的井中发现……发现四名女子。”
“她们……凿井而居,井下别有洞天,看起来已有一段时日。”
“井下有不少糕点瓜果残骸,应是娘娘带去梅园的。”
禁卫的声音越来越迟疑,最后有些心虚浮。
“属下搜园不利,愿担渎职之罪。”
昨夜他们大肆搜查梅园,最后甚至一把火烧了梅园,却连半个鬼影都没有找到。谁能想到园中的一口枯井之下,竟然有人凿开了井壁,挖出一方天地来?
禁卫把所见所闻告知众人,随后退了下去。
颜鸢看着那三排领头羊,轻声问:“诸位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人群中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一声叹息声从人群中响起。
那是方才提问的那位年轻男子,他叹了口气,俯身向颜鸢行了个跪礼,声音低沉:“臣……有所不查,听信谣言,愿向娘娘、向陛下告罪。”
年轻的官员在地上深深叩头,起身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宁静,就这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徐徐后退,离开了腥风血雨的前三排,跪到了纱亭侧。
尉迟老头气得攥紧了拳头:“徐大人你……”
短暂的僵持过后,第二排、第三排又有零星几人效仿,朝着颜鸢行跪礼告罪,而后自觉地跪到纱亭的侧边。
尉迟老头:“你、你们……岂……”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下一刻,远处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哨声。
那是在塞外荒芜之地用以彼此联系的骨哨。哨声先行,而后才有马蹄声靠近,有一队身穿青灰色铠甲,面戴银色铁甲的之人策马向佛骨塔奔来。
他们中带头的是青面魁梧的武将,武将的腰间挂着一个黑色的木桶。他一下马便径直飞身掠过众人,直接靠近楚凌沉!
“什么人?胆敢擅闯宫闱!”
禁卫们从未在宫中见过这样装扮的人,顿时把纱亭团团围住,刀剑出鞘对准了那几个青灰色铠甲之人。
那人却不反抗,跪在亭前道:“属下来迟,请圣上责罚。”
楚凌沉淡道:“火种呢?”
男人解下了腰间的木桶,掀开盖子,众人这才发现里头是一节炭木。木头刚刚触到空气,便在桶内渐渐燃成了火苗。
这是……御庭山的火种!
文武百官无不惊骇万分。
不是说取火的人已经被截杀了吗?
为什么还有人送来火种?
几乎是同时,佛骨塔的传来悠远的钟声,低沉的诵经声徐徐传出。老和尚手捧着半臂大小的石砌的莲灯,自塔内缓缓步出,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把莲灯高举过头顶。
那就是……大佛手里的长明灯吗?
在所有人发怔间,戴着银色面甲的武将已将一支火烛探入木桶之中,取出火苗,跪举到颜鸢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