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越风忽然想到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陛下可是说一女子,姓柳,名微?”
皇帝搁在手中的笔:“你站起来,看着我。”
越风应声起身,皇帝让他再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烛光洒在他脸上,只要有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会被皇帝捕捉到眼中。
皇帝问道:“这个人如何?”
越风正要开口。
皇帝沉声,又来了一句:“说实话。”
越风暗自咋舌,只好实话实说:“当时去丽河附近,见着她跟着一个丫头在山路里,后面遇见了山匪,山匪抓住了我们几人,再后来,她带着那三个山匪下了山,反而去了淮安做买卖。陛下,她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商人,不值一提,非要说这个人如何,在奴才眼中,她是一个很会算计,很有心眼的女子,而且不知天高地厚,眼睛长在头顶上。”
在越风口中,柳微自然是一无是处。
将一个“奸商”的形象,描绘得淋漓尽致。
皇帝越听,那眉头拧得越紧。
越风走后。
秦大总管来回信:“陛下让人查的那柳公子,有信儿了,陈总侍亲自去查的。”
“让他回去吧。”
秦大总管退出去,才退到门口,又被皇帝喊回去:“让他进来。”
陈总侍是皇帝的侍卫总管,查人这种事原本用不着大材小用,涉及制盐,秦大总管便把事情交给了陈总侍,让他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陈总侍今日在宫中值班,能出去,他倒是乐得跑一趟。
这位“柳公子”却是不好查。
“噢?怎么个不好查。”
“她在城中置办了些产业,但并未直接露面,属下猜测她应该是幕后之人。”
皇帝给他个“你继续”的眼神。
“九十月时,长安兴起一种名为‘套餐’的吃食,铺子叫孙二哥的食铺,庖丁是一个叫孙二的男子,短短一月,长安中开了九间这样的食铺,遍布几大坊,属下没吃过,听袁侍卫等人提起过,味道不同于本地菜式,别有一番风。”
“一月内开了九家?”
“对,皆为同一个名,说是连锁铺。属下觉得这个有点意思,就多打听了下,九家铺子,每一间铺子模样类似,摆放桌椅,用餐碗碟都一样,店伙计身穿一样的衣服,每个铺子的人数也差不多,庖丁、伙计、管事,说是他们有内部晋升制度,表现好的人,能够升为掌管三个铺子的大管事,年底的时候,铺子里的人还能根据这一年的营收分钱。”
那铺子的伙计等人,每人的月钱,比普通铺子要高,每月能轮休,年底还能分钱。
当陈总侍听到这种分钱的好事时,有些羡慕,他们到年底也能分一波钱,那多有盼头?
“只是因为风味独特,就能在一月内开九间铺子?”
“他们有个特别的法子,套圈和抽奖,套圈类似于投壶,就在铺子外放了些瓶瓶罐罐,凡事能套中的人,就能把套中的物件拿走,抽奖的意思是……能够抽中几百文的优惠券,相当于是白吃,当时吸引了不少人。”
“这铺子跟柳公子有什么干系?”
“表面上没关系。”陈总侍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续道:“宣阳坊有个铺子,名为云香酥,卖糕点的,这间铺子刚开业,排队的人甚至排到了宣阳坊,据属下了解,这间铺子刚开始时,孙二常常往铺子里去。”
“也是他的铺子?”
“只说是庖丁,后面有相应的厨娘,这说不上是他的铺子。”
“还有了?”
“旁边有间茶楼。”
皇帝先说道:“菊花台,朕已经知道,你就说它们之间的干系。”
“茶楼原本是许家的,经由张家三公子,他拿到茶楼的契书后转交给了一位柳姓之人,茶楼张开时,黎家大公子前去闹事,当场跟张三公子打了起来。”
皇帝恍然大悟,心想,芙蓉苑的事情原来是这样一回事,这样一理清,觉得黎老夫人真是倚老卖老。
“在此之前,张三公子同黎大公子有过一次冲突,宣阳坊的一间青楼内,他们俩起了争执,当众赛诗。”
皇帝都笑了:“小的时候,朕就看出来了,张家那老三,就是个草包,肚子里没一点墨汁,他还能跟人赛诗?他是不是输得难看,就记恨上了黎家那个?”
陈总侍摇头:“他赢了。”
“啊?他怎么赢的?”
“说起那晚实在是精彩。黎大公子找了个人来套圈,那人十分厉害,他们打赌谁套得更多,张三公子落了下风,然后也找来个人,后来那人更厉害,黎家公子就中途改了法子,说要一边作诗一边套圈,谁先作出诗来就算赢,结果,张三公子果真作出一首好诗来,他请去的帮手套圈全中!”
陈总侍拿出一张写着《望瀑布》的诗呈上去。
皇帝看后不由得皱眉:“那草包能作出这诗?”
“确实是他当场所作。他们二人因为这事结了仇,后面,黎家承办杏园探花宴,宴会上,黎大公子逼张三公子作诗,做不出来就说明《望瀑布》不是他所作。”
“他不可能还能作出诗来。朕看了,这诗的确是一首好诗,但朕不信是他所作,是不是他请去帮忙那人所作?”
“在探花宴上,张三公子不仅作出诗,而且还是连着两首,当时是以‘菊’为题,要在一炷香之内,做出诗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