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仅柳微一人,郑绍春支开其他人,低声问道:“永泰县主,今日这事可不好收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报官的人说是怎么回事?”
郑绍春按原话说:“黎公子带人去找永泰县主算账,说是在东市,已经打了起来。”
按照这个说法。
柳微推测报官的人,还不是黎家的人。
原本就是黎宥谦的挑起的头,她只是反击而已,若是黎家的人报官,定然不是这个说法。
“县主,你得同我说实话,黎宥谦是黎家大公子,黎老夫人最疼的一个孙子,要是有什么事,黎老夫人是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估摸着一会儿黎家就要来人,要是……”
不及后话。
已有衙役匆忙跑进来:“郑府尹,黎家来人了!”
“谁来了?”
“黎老夫人。”
郑绍春还没传黎家人进来,一行人已浩荡荡涌进京兆府公堂。
最前方的老妇正是黎家老夫人。
黎家老夫人一手杵着盘龙手杖,一手由一位红着眼眶的中年妇人搀扶着。
郑绍春正要上前行礼,嘴中的话没能说出口。
黎老夫人上前就是一巴掌:“我孙儿在哪里!”
郑绍春整个懵逼。
这里是京兆府,郑绍春是京兆府的老大,此时公堂里不仅有黎家人,还有不少跟着进来的衙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黎老夫人给了他一巴掌?
郑绍春比黎老夫人小个二十岁而已。
他又不是她儿子。
面上表情立即僵硬,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黎公子正在后面接受御医的医治。”
“哪里的御医?我可信不过你找那些蹩脚大夫,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我们自己带回去医治!”
“黎公子打了人,现在可走不了。”
“打了人又如何?他就是打了你,也是你活该!”
“黎老夫人,这里可是京兆府。”
“就算是大殿前,当着皇帝的面,我也敢这样说!”说着,黎老夫人抬手就要再来一巴掌。
郑绍春躲开了。
一旁的黎夫人开口:“郑府尹莫怪,母亲也是过于担忧谦儿,一时间说话没了章法。”
随便一句,算是道歉?
郑绍春脸上的巴掌还热乎着。
郑绍春续道:“将黎公子抬过来。”
就在此时,黎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一侧,忽然就抬手指着问道:“是不是这个母夜叉?”
有人上前在黎老夫人耳旁说了几句。
当即,黎老夫人呵斥:“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柳微只是坐着,没动,见有人过来,看向黎老夫人:“我劝你不要倚老卖老。”
黎老夫人要往她这样走,一边挥起手杖,看样子是要准备亲自打她一顿。
郑绍春急忙阻拦:“黎老夫人,这位可是永泰县主。”
“狗屁县主!上次就该弄死她,今日,我亲自动手!”
柳微刷一下起身:“来啊,你亲自动手打死我!这里是长安,这里是京兆府,我就要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王法!”
“我就是王法!”黎老夫人激动着往上扑。
“你要承认大唐是你黎家的,那我就承认你是王法!”
黎老夫人正要开口,一旁的黎夫人紧紧拽住她,给旁边的丫头使眼色:“还不赶紧扶老夫人坐下,可别气坏了身子,母亲,别生气,不值当,事情该怎么处理,郑府尹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黎老夫人坐下。
黎夫人站在一侧,其他人退出去,留下两个嬷嬷,两个侍女,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侍从。
柳微在对侧坐下,张五黑已经站在她身后。
见她坐下,黎老夫人就不满:“你什么身份,居然敢在我面前坐下!”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黎老夫人翻白眼:“一个野鸡县主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贵人!”
“一个糟老婆子而已,还真当自己是皇太后。”
顿时,黎老夫人捂住胸口,眼瞅着要喘不过气来。
郑绍春咳嗽两声:“带黎公子上来!”
就着长榻,黎宥谦由人抬进公堂,置于中央。
黎宥谦已经被包扎起来,一张脸,只露出一双眼,脑门处的白布还渗血。
黎夫人先跑上去,跟黄豆一样大小的眼泪,如被扯掉线的珍珠串一般往下掉:“谦儿!”
黎宥谦一张口,没能喊出声来。
后一步扑过去的黎老夫人,只见黎宥谦少了一颗牙。
黎老夫人连忙起身,举起手杖冲向柳微:“你个蛇蝎毒妇!我要杀了你!”
明明是八十来岁的老人,一时间,三步并作一步,几步就冲到了柳微面前,那根手杖对着她的头顶砸下。
也不用想。
若被砸中。
当场毙命。
在柳微有所反应之前,张五黑抓住了那根手杖,一拉,手杖就落入他手中。
黎老夫人张大嘴,瞪着眼。
张五黑双手抓着手杖,只听得咔嚓一声,手杖一分为二。
“啪”一声响。
手杖被扔到公堂一角。
“原来,黎宥谦的野蛮是家族遗传,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喊人上,七八十岁的人了,不明是非真理,倚老卖老,你活那么久,是要祸害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