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琢磨啊琢磨,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如今的柳府嫡女,并非正主。
柳府嫡女要是不能嫁给太子,柳家那些光环就会逐渐消失。
可是,铃铛想不通,现在的永泰县主明明是真的柳家大娘子,她为什么变成了永泰县主?
唯一的解释……永泰县主同柳家有仇?
铃铛还是不懂。
她去柳府的时候,柳微就是柳家嫡女,这件事是谁都晓得了,十几年,嫡女都是她,她为什么要变成县主?
铃铛想不明白。
但她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她再也不想活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地方。
然后。
次日夜里,铃铛被人扔进一个土坑当中。
坑外的男子一双眼紧紧盯着:“上头吩咐过了,仔细点!”
土坑被快速填满。
几人在泥土上来回踩着,又寻来大石头重重压着。
“头儿,这下可以了吧?”
几人离开了这片林子。
男子回去回话,再由一位嬷嬷,传给了今日早些时候,铃铛见过的柳夫人。
铃铛在柳府外,门卫自然不让进,她去角门,给出从窑子那边偷来的钱,请求见一面柳夫人身旁的嬷嬷。
人见到了。
她去了府中。
铃铛声泪俱下:“夫人,铃铛一心念着主子的好,时时刻刻想要找到主子,还想伺候主子一辈子。”
“你是极其难得的忠仆,柳府不会忘记你的好,嬷嬷你去取一百金来,让她今后能够衣食无忧。”
等嬷嬷抱来个木匣子。
柳夫人才问道:“你说你找到了大娘子?”
柳夫人当然要找人核实。
得知如今的永泰县主不在长安,托人去打听她的容貌,倒是有人能画出肖像来。
画像,顶多六七成相似而已。
柳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从小养到大,十几年,虽说是替柳瑶挡了一命,也不该来报复柳家,除非,她什么都知道了。
又如何?
多少人求之不得。
回话的人说道:“永泰县主同监察御史去了汴州。”
“那边不是闹蝗灾得厉害?”
“陛下派监察御史去汴州、魏州一带监察百官,永泰县主也是同行的。”
陛下的心思,无人能揣摩。
柳夫人盯着窗外的月亮,久久才回过神来,皇帝这是有其他心思?
还有二十多日,就是成婚大殿。
李砚也有些着急,不到一月,即将是他同柳氏成亲的日子,前两日,他去找过父皇,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父皇说他想想,却一直没有回复,成亲的喜服等用品,一一送往太子殿给他确认。
李砚沉不住,趁着朦胧夜色,往御书房去。
一进门,他就说道:“我们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借柳家的势力,为什么还要……”
“你都二十好几的人,怎么还这样幼稚?”
“父皇,反正,我是不会同她成亲的。”
“这件事由不得你!”皇帝一拍桌,角落里的杯盏就摔了。
“为什么由不得我,是我成亲,又不是你,要娶,你娶她!”
李砚说完就疾步走了。
走出去的时候,一阵剧烈咳嗽。
虽然在咳嗽,还喘不上气,但他从未如此“任性”说过这些话,他感觉还真挺不错。
不要秦总管搀扶,他晃晃悠悠起身,脚步不稳的朝着外面走。
一直走。
径直走出宫门。
第540章 同一个岔路口
夜已深。
皇宫周围是一片寂静,夜风一吹,推着地上几片叶子往东去,抬头望了眼,那是东市所在的方向。
不知什么时候,叶子消失不见。
或许,叶子只是他的幻想?
不知道站了多久。
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有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所处的位置,不是他所能决定,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肩头所承担的责任有多重。
他从未升起过一种想法——累。
其实,一直都很累。
只是这种“累”被接踵而来的各种问题、困难、矛盾所覆盖,根本来不及觉得累,说不出那句累,他已经奔赴下一段路程。
反观他在外的那些时日,路途的劳累、疲惫,抵不过沿途的风光,不管是云海朝霞,还是落日黄昏,甚至是倾盆大雨,都是他独特的经历。
要不是去南浔,他也无法遇见她。
李砚往永泰县主府去。
自春猎所受的伤,伤口早好了,现在只剩些疤痕,小路子每日都给他抹去疤痕的药,他不是很想去掉,宫内御医不肯给他去除腐肉,担忧这样,忧心那样,她却是提议立即处理,这件事没让其他人知道。
他是信她的。
只是事后又觉得不妥,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再也醒不过来,他不怪她,她要遭受莫大的责难。
等他醒过来,觉得浑身轻松许多,后肩部那里不再滚烫,不再痒痛,小路子偷摸着说道:“殿下,这是县主给你吃了糖的缘故。”
“什么?”
小路子是偷着乐的神情,指着自己的唇,说了句:“县主。”
小路子急忙跑出去了。
屋子里剩个越风,后者冷哼一声,似乎是说了句:“没脸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