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是侧卧倒下,一只手捂着胸口,额头是细细密密一层汗。
小路子正要喊传御医,有人正快步走进来。
“怎么回事?”
来人声音低沉,短短四个字,话语里满是担忧。
小路子抬眼一看,正要开口,只见皇帝扭头朝着外面道:“御医,杨御医!”
太子打小就身子不好,但具体是如何个不好,自然是要紧的秘密,多年来,杨御医就是专门为太子医治的大夫,他也常年居住在宫内。
皇帝在李砚身旁蹲下。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嘴唇却似乎比脸色还要白上一些,他侧倒下,身子微微发颤,像是淋了一场大雨,染上极重的寒症。
皇帝去拉他的手,一碰上他的手心,心中冒出二字——滚烫。
“杨御医!杨御医!”
在皇帝的怒喊当中,杨御医终于来到太子宫,见到太子的情况,他也是一身的汗,等到一刻多钟后,太子的情况彻底舒缓下来。
皇帝厉声叱责:“杨怀忠,多年来,朕可是待你不薄,你要是在宫中浑水摸鱼,别怪朕不念旧情!”
杨御医跪下。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御医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突然不舒服,没有其他外表情况,他根本说不清个所以然,只好用上次那一招。
“回,回陛下。兴许是上次箭头的毒素残留,近来天气炎热,毒素蹿动至心窝等处,所以殿下一直捂着胸口不放。唉,微臣上次就说过,殿下后肩的伤口不能立即清处,须得寻到解药,先护心,再解决体外之伤,谁知殿下居然自己找人……”
皇帝紧紧拧着眉。
李砚却摇了下头,嘘声道:“跟此事无关。”
皇帝看杨御医一眼:“下去。”
皇帝当然知道为太子治疗肩伤的人是谁。
在柳微处理过伤口后,他亲自来看过,的确是逐渐好转,一颗心算是放下,杨御医所说,他心存疑虑,那伤口反反复复不好,实在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是他暂时没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再者,杨御医为太子调理身子多年,也是信得过的人。
“躺下吧,朕同你说几句。”
李砚没躺下,只是靠着一侧坐着。
“你的心思,朕清楚。”先是叹息一声,随即,皇帝续道:“辛苦多年,将近是走完一半的路程,若是此时放弃,别说你,就朕,多年来的努力全部白费,成大事者,得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李砚沉默着。
屋子里一静。
皇帝又是一阵叹气,然后换了自称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总不至于害你,她的事情,总归是会有一个交代。眼下,虽不能给她一个正名,只要她愿意,仅次于那个位置的都可以给她,子砚,明面上,我们还是要顾及柳家的脸面。”
李砚依旧没开口,眼神只是落在地面,像是在发神,根本没有听见他所说。
皇帝也不气恼,接着说道:“等将来,我百年以后,你要怎么着都行,只要能安稳局势。天下动荡,最苦莫过于百姓。”
话至此。
皇帝都说得如此直白,李砚也不能再不开口。
皇家有皇家的难处,并非事事都能逞心如意,站在越高的位置,反而越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需要考虑多方利益,尤其是在如今尚未完全稳定的局面。
只是他并不确定柳微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还得尽可能去争取。
李砚正要开口,门外响起急速的脚步声,来人在用极快的速度跑着。
一般是不许人跑。
李砚刚抬眼,门框外露出冷封的脸,他手中拿着一截秘信卷轴。
秘信是缠在信鸽上送来的。
冷封都来不及折回去,顾不及皇帝在,就已经开口道:“她出事了。”
李砚急忙起身,一起来,身子就是一晃。
皇帝拉住他,一边对着冷封伸手。
皇帝迅速扫了眼那秘信,仅几个字而已。
汴州府衙被屠。
顿时,皇帝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混账!”
汴州府衙是什么地方?
竟然“被屠”?
这代表着什么?
而一旁的李砚,再次捂住胸口,嘴中喘息得厉害。
皇帝立即派陈总侍去查此事。
消息在第四天传回。
得到陈总侍的消息,皇帝一把掀翻面前桌案。
魏州那边情况糟糕,明面上是各种混乱,府尹不作为,蝗灾严重,还有山匪等人闹事,实际上是黎家人在里面捣乱,除了近来的事情,就是铁盐使的缘故。
调派镇北军协助顾凯芝主持大局,局面暂且是按住。
可汴州这边的情况根本没那么严重。
在灾情得到缓解后,粮食供应得当,城内百姓并无逃离的想法,如此较为稳定的情况下,居然有人屠杀整个汴州府衙?!
“一批粮食运送到双鸭山,被悍匪抢走,那群悍匪穷凶极恶,不仅抢走粮食,还杀害押送粮食的队伍,包括前去接应的衙役。”
“双鸭山离城近,悍匪打劫了府衙。”
“府衙内无一幸免。”
一伙悍匪打劫府衙?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之事!
而最重要的一点。
当真是“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