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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高峰上人挤人,喻白翊单手抓着头顶吊环,眼神看似放空,心里的情绪却越来越沉。
  有人在观察他,这一点喻白翊很确定。
  早上是一个吊梢眼,这个特征几位同事都注意到了。晚上大家下班却都没有看到,大概率就是换了人。这就说明来观察自己的人还不止一个。
  这些人昨天跟了他和文潇一次,今天又来了公司……
  喻白翊自己能想到的就是债主那边的人,可自己最近几个月都是按时还钱,并且他也没有收到任何骚扰电话。
  难道是因为严楚?有人对严楚和自己的婚姻有所怀疑,所以趁着他出差的这几天来跟踪自己进行调查?
  目前喻白翊收集到的信号都过于缥缈,他除了胡乱分析也做不出任何实际行动,除了……
  他因为发呆不幸坐过站了。
  这导致他回家的时间晚了四十分钟左右。
  还导致他在刚进门时就收到了严楚的电话。
  “喂?”喻白翊匆忙接通,一边拖鞋开灯一边回应。
  严楚察觉到对面说话音量的抖动:“你还在外面吗?”
  喻白翊:“没有,我刚进家门。”此刻听筒里还传来烧水壶按键的声音。
  严楚:“你刚到家?这个点吗?加班还是?”
  喻白翊顿了顿:“我……地铁坐过站了。”
  严楚那边静了一秒,随即便传来低低的笑声。带着沙粒感的低音钻进耳朵,磨蹭着敏感的皮肤,带动起神经深处的酥麻感。
  喻白翊靠在餐桌边,藏在背后的手不住碾着桌布边缘。
  “吃饭了吗?”严楚问。
  喻白翊:“没,我在看外卖。”
  “今天外面很冷,腿有疼吗?”严楚说着,喻白翊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其他人走过的声音。然后严楚应该是把手机挪开了一段距离,“嗯我知道……稍等我几分钟,马上来。何俊你先过去。”
  “你还在忙吗?”喻白翊问。
  严楚:“刚刚才开完会。马上去晚宴,吃晚饭应该再打打牌什么的吧。”
  明显是一摊续一摊的应酬流程,喻白翊心里紧了紧:“那你的腺体……不要紧吧?”
  “我贴了抑制贴。”严楚笑了下,“而且我来的第一天就告诉他们我新婚,是家里有人的,他们不会做出格的安排。”
  喻白翊心跳的飞快。他强迫自己在脑海中直接越过后面那句:“没事就好。”
  “这两天都很冷,你的腿要紧吗?”严楚问。
  喻白翊手掌下意识去覆盖住膝盖,掌心触感一片冰冷,这倒也是正常。
  “就那样,问题不大。”
  严楚:“那你先去泡澡,把身上弄热了。我给你点外卖,你洗完了吃。”
  不等喻白翊回答,严楚那边就传来“咚咚”两声,一听就是又有人来催了。
  喻白翊赶紧说:“你去忙吧。”
  “今天结束估计得到十二点了,太晚了,没法给你睡前打电话。”严楚低低的嗓音里满含着温柔的安抚,“吃了饭就早点休息。先和你说晚安,小喻。”
  喻白翊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怎么回应的,也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他远看好像一动不动,但十指却扣在一起反复碾压摩挲着。他不能确定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心里又热又酸,像是那种滚烫的柠檬水,不加糖的那种。
  是因为严楚旁边有人,对不对?因为有外人看着,可能还就是合作伙伴,所以说些温言软语是必要的,对吧?
  喻白翊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问谁。
  当晚,喻白翊在窗外雨声中做了个复杂离奇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在临近年末的初冬,小喻白翊终于从医院回到学校,尽力让自己回到生活的节奏中去。
  所有人都不要求他的成绩,可仅仅是生活本身就已经让小喻白翊疲于应付。
  他走在学校走廊上,或是出早操,中午去食堂吃饭时,总是有好奇的同学忍不住看他。这些目光没有恶意,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可十几岁的孩子并没有那么好的演技。所有这些实现喻白翊都能切实的接收到。
  这没法躲避,也无法回应。小喻白翊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他选择把眼睛垂着,通过低头看地来逃避这一切。
  比起同学,更糟的是校外环境。
  当时整个案件闹得很大,涉及omega拐卖,非法信息素提取和买卖,还和色情交易和毒品交易有关联,买主名单还波及到了娱乐圈明星和一些企业大佬。
  当时舆论鼎沸,而喻白翊作为案件的关键证人,又涉及到“高价珍惜信息素”这种颇为猎奇的话题,于是大批记者在他住院后还一路跟到了学校和家里,在各种角落架着机器,试图偷拍他的一举一动。
  当地警方有针对喻白翊的保护,小喻白翊甚至亲眼见证了几次警察的逮人现场。
  那些镜头会藏在他操场桅杆的树丛里。会猫在他放学路上的便利店旁边,甚至还会摸到他叔叔婶婶家对面的房子里去,隔着一条街偷拍。
  直至多年后,喻白翊的噩梦里还会出现这些东西——黑漆漆的阴影或是迷雾,其中闪烁着红光的冰冷镜头光圈,黑洞洞的对着自己。还有“卡擦”的快门声,在梦中被无限放大,那冷而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利刃在切割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