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让她闭着眼跳呗。
唐辛气得直哭。
每次在她感叹和石玉这种男人说不清楚时,她都觉得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男人是能说得通的,那就是她爸。此时此刻,第一次在唐明岳这里感受到了什么叫有理讲不清。
刚才还哄着她开玩笑的老父亲哪儿能见这个景,都不是生气的事了,是心疼。
饶是如此心疼,唐明岳觉得自己家闺女多少是有点矫情了,耍耍花枪得了,日子还是得过,往死里闹别扭不是明智之举,她应该像她妈妈那样见好就收,给彼此个台阶下才能越过越好。
再一想,他闺女多好啊,虽然打小就被他娇惯着长大,但她可不是个矫情的人更不爱哭,所以还是石玉的问题,如果石玉够好,他闺女不可能这样。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让唐辛瞅了个正着!
敢情,男人和男人是互相懂得的!
哪怕她不懂男人在想什么,哪怕她看不懂他们俩的眼神里在交流什么,但她知道没有一个是向着她的。
随手抓起茶杯盖子就砸了过去,刚好碎在石玉脚边。
两个男人俱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能有这出,唐明岳立刻配合着提声叫道:“石玉!”
手还在桌上拍了一下,气势十足。
石玉刚好转过身来,嘴还没长开,唐辛也叫了起来:“石玉!你敢不敢把你昨天晚上说的话当着我爸的面再说一回?”
“哪句?”石玉问。
刚才确实怔了一瞬,现在镇定自若,面上又挂着笑。
又是这副德性,就好像她是犯错的小孩子无理取闹,他是包容宽厚的师长。
唐辛咬牙,“你说呢?”
石玉垂眸,回想,缓缓开了口:“混蛋的逻辑?”
唐明岳是支着耳朵才勉强听清的,脑子里一过便明白了,肯定是他闺女骂了石玉,让石玉现在拿出来说事,等于又在他这当爹的面前告了自己家闺女一状。
果然,听见自己家闺女又骂了一回:“混蛋。”
咬牙切齿的。
唐明岳坐得挺稳,心里突然想笑,石玉这种公子哥应该没被人骂过,至少没人敢当着面这么骂他。难得的是没生气,是真的没往心里去还笑模笑样的,就是唐辛的脸色很差,一会红一会白,气得手直抖,眼看着又要哭。
唐明岳感叹石玉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把他这从小到大都心大的闺女给气成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石玉从那摊碎瓷片上迈过去,站到唐辛身旁,低声劝:“那我以后不说你半夜偷吃了,至少当着孩子的面我不说,成么?你骂我没事,但也别当着孩子的面骂,成不成?”
唐辛的脸刷就白了,转瞬又红起来。
唐明岳什么人,就算不明就里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就不是拌嘴,非要找个词来形容最贴切的就是斗嘴了,自己家闺女斗不过他。
一个直肠直肚涉世未深,一个耳濡目染进退有度,斗得过才怪。
正寻摸着想要找个趁手的家伙什打石玉两下替唐辛出气,唐辛猛地推了石玉一把,转头就跑了。
厅里就剩两个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对看一眼。
傻站着干什么!
不,他不是傻,他就是不着急,站得稳稳当当的。
唐明岳的火腾就上来了,一把抓起热茶杯子,还没摔过去就看见辛微宇抱着石墨出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俩,烫得手一松掉在自己脚边,顾不上烫摆了摆手对石玉说:“杵着干什么?等着我去追呐。”
石玉抬步往门口走,没两步又折回来拿起唐辛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快步跟了出去。
幸好家门外面就一条宽路,一眼就瞅见了,没抱着石墨的唐辛走得可比从酒店出去的时候快多了。
石玉点了根烟跟在后面,维持在两三米远的距离。
哭了。
没听见声,就看见不停地用手在抹脸。
快到路口时,侧方路上开过来辆车,速度不快,但也没有减速的意思。
唐辛头都没抬往前走,被石玉一把拉住时,鸣笛声响起,吓了她一跳。
是真的跳起来了,嗷一嗓子吓得魂都差点飞了。
唐辛惊魂未定地看过去,车缓缓停在身旁,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笑脸来。
“唐辛?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辛捂着胸口看了半晌,问:“你谁呀?”
张贺啧啧摇头,“贵人多忘事不是?咱们俩是同学,初中一个班的,小学也是同学,你要是上过幼儿园,咱们俩肯定也是同学。用你们上京话说,叫发小,是不是?”
唐辛没太想起来,又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哦了声说:“我不是上京人。”
语气不大好,张贺也没往心里去,只当她被自己吓到了,瞅了眼半搂着她的男人挑着眉毛打了个招呼,又对唐辛说道:“这是你男朋友?”
“不是。”唐辛这才想起来,瞥了石玉一眼,拨开他的手从车头绕过去。
车门咔一声开了锁,唐辛开门坐上去,甩上门系着安全带说:“开车。”
张贺呵了声笑,发动关窗一气呵成,顺便在车窗合上之前冲石玉飞了个眼,留下一声:“哥们儿,回见。”
车就开出去了,唐辛皱眉问他:“你跟哪儿学的这一嘴上京话?”
“这不重要。”张贺用大拇指朝后一指,“重要的是,那人,上京人。”
说罢,又朝着唐辛一乐,问她:“哥儿们我学得像不像?”
唐辛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副腔调,扭过脸去没作声。
第154章 聚会
唐辛爱搭不理,张贺自然看得出来,尤其脸上还有胡乱抹过的泪痕,便默不作声地把车往外开。
快到院门口时问她:“你想要去哪里?”
唐辛也不知道,随手一摸竟然连手机都没带出来,能去哪里呢。
平城是她家,可是现在对她来说最不熟悉的地方就是平城,离开近十年的时间她对平城的熟悉程度甚至还不如上京,在上京她好歹还有个自己的住处,平城却没有,连个躲清静的地方都没有。
刚才被石玉气得说不出话,连家都被他给占了,父母没一个向着她……现在的她连家都不想回。
张贺一瞅她那样,眼睛肿着丢了魂似的,又问:“要不你跟我走?”
唐辛不解地看过去,张贺说道:“赶巧了,今天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什么同学?”唐辛更懵了。
“就初中同学,难道还小学的?就初中这些人都得快十年没见过了,前几天班级群里有人说要聚聚,还真有人响应,就定在今天,让你赶上了。”
唐辛没什么兴致,初二学期末就出国了,和谁都算不上熟,就算当年有几个玩得还算不错的女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也早就没了联系。
张贺见她兴致缺缺,提议:“要不这样,我带你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你先把脸洗了。”
唐辛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确实得洗洗。
倒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琢磨了一下,说行,转念又说:“算了,还是去吧。”
毕竟张贺应了人家,害他爽约不合适,虽然她都差点忘了这么个人但是现在想起来了,确实是同学,还是院里的邻居,他说发小不算开玩笑。
两人便一起去了聚餐的酒店,唐辛先去卫生间洗脸弄头发,虽然眼睛还肿着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这样吧,还用一句时下最流行的话劝自己——来都来了,这么一想自己都对着镜子乐了。
张贺倒是挺讲究,问她要不要化个妆,唐辛一愣,他又说:“时间还来得及,又不是什么不能迟到的约会,我带你先去买点化妆品,好歹……配得上你这身衣裳。”
唐辛没那么在意,表示了感谢就这么进去了。
没想到的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人这么多,据说凡是人在平城的基本上都来了,唯一有个还没到的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说是等下了手术台就赶过来,让大家先吃着不用等。
有的人和唐辛一样不在群里,是被别的同学给叫来的,不知道这位让大家先吃又主动作东的人是谁便打听起来,原来是当年的班长。
最是少男少女的年纪,青春期的记忆中对于学习好长得又好的班长,大部分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下问题可就多了,在哪个医院,哪个科室,打听得越来越详细。
谁不想多个医院的老同学,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白生活的现实,有个当医生或是当老师的朋友那可真是太好了。
突然有人又问:“这才多大年纪?就当医生了?不应该吧。”
问的人懂,回的人更了解,解释是在研究生的实习期。
正说着,人就来了。
唐辛早已经不记得班长是谁,长什么模样,一见着竟然觉得有点眼熟,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后来听见大家聊天才偶然想起,上次过年住院的时候好像见过,跟在医生们身后的人应该就是他。
怪不得那时他还多看了她两眼,原来是初中同学。
唐辛没提这事,喝着自己的酒,听见有意思的便听两耳朵,觉得无趣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就是来这里消遣时间的。
倒是闻行之主动问起来,问她现在是不是想起他来了。
唐辛笑了下,大方回道:“想起来一点。”
还真就是一点,就过年时医院的那一点记忆,再往前倒,毫无印象。
闻行之也跟着笑起来,“其实那时候我也不太确认,要不就叫你名字了,虽然床头写着。”
唐辛往他胸口看去,挺括的白衬衫上空无一物,不像在医院时穿着件白大褂,胸前还有个名牌能辨认姓甚名谁。
那时的他们俩一个医生一个病患,名字写在明处都没认出来,此时一个字没有倒是确认了昔日的同学关系。
所以说还是得喝酒,喝上两口放下恼人的思想包袱,做一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讨厌的人,统统滚滚滚。
唐辛喝得有点多,外人看不出来,走一条直线没问题。
闻行之晃了下手指头就知道,唐辛已经有些醉了。
问她要不要回家,摇头。
问她去哪里,摇头。
一问三不知,就是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