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可惜的是，在京城的夜里，基本上买不到蔬果之外的生鲜食品。
像是鸡鸭鱼肉、牛奶豆腐之类，一概没有。
这意味着，如果某人晚上突然想做些美食的话，能买到的食材也实在有限。
保鲜技术还是太差了。
不过，如果到了冬天的季节的话，那时候，倒是可以吃到加了牛奶的“刨冰”。
冬天的时候，要是把牛奶加在刨冰里面的话，似乎不太容易腐坏，所以才能吃到这种刨冰吧。
但是，夜间的京城市场，却有许多白天见不到的稀奇玩意，令人感到非常有趣。
比如说，黎锦现在就看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像是某种果实，毛茸茸的大圆球。
“这是什么？”黎锦好奇地问道。
这种大圆球一样的果实，颜色是棕褐色的，上面长满了好像杂草的棕褐色毛毛。
它的大小，略大于香瓜与红萝卜，比圆形西瓜又稍微小上一些。
“这是装在‘椰子’里的‘椰子油’。”商贩接话答道。
夜里，由于照明用的光线全都照在商品上的关系，人脸就会显得黑乎乎的，很难看清。
黎锦只能从声音推测，对方应该是个小伙子。
“‘椰子’？是那种长在岭南的‘椰子树’结出的果实吗？”黎锦十分惊奇地问道。
她的记忆里，好像在书上见过这个词。
“就是那种从南方来的‘椰子’。”小伙子平淡地回答。
“多少钱啊？”黎锦兴致勃勃地问道。
“六十文钱。”小伙子说道。
黎锦道：“便宜些吧。”
小伙子道：“原价一百文钱。现在已经是低价了，不能讲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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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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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锦并不放弃讨价还价的习惯，依然道：“五十文钱卖吗？”
小伙子商贩想了想，道：“五十文钱买一个不行。要是你一次买两个的话，倒还可以商量商量。”
黎锦道：“买两个可以。不过，你得先把这个东西打开，让我看看里面的样子。”
“打开可以。但是，你不能闻，如果你闻了的话，就必须买下来。”小伙子商贩有些警惕地说道，“如果你闻了的话，你的呼吸会把我的‘椰子油’弄脏。这样会影响我卖给别人。”
黎锦不同意对方的话，说道：“我不闻的话，怎么知道它是不是坏了啊？”
小伙子商贩想了想，道：“如果真坏了的话，它会变得像水一样，还散发出古怪的味道。但是，‘椰子油’本来就有一种它独有的‘椰香味’。有些人接受不了这个味道，你可能也接受不了，但你可不能把这种味道当成是坏了。”
黎锦想了想，又问道：“那么，你敢保证它肯定没坏吗？”
“当然！”小伙子斩钉截铁地答道，“要是坏了的话，我把脑袋给你都行。”
黎锦惊讶道：“那不至于吧……”
这人说话也太夸张了。
黎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对方的话。
虽然如此，但黎锦也能感觉到，这个人说的，多半不是假话。
如此判断，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如果说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黎锦这么觉得。
不过，这种独特的“食物”，真的完全不看就买下来的话，黎锦还是会感到不安。
黎锦想了想，便说道：“那我就不闻了。你打开一下，让我看看就行。”
黎锦的这个要求，倒是没有被对方拒绝。
大概是因为，就连对方也觉得，连看也不允许买主看，就想做成生意，确实有些荒诞的缘故吧。
虽然光线不好，但小伙子商贩给黎锦打开椰子壳的时候，黎锦还是大致看明白了商品的形态。
原来，这个椰子壳，结构就像装围棋子的盒子一样。
在最上面的位置，开了一个很小的洞，上面又扣了一片椰子皮，充当盖子的作用。
这片椰子皮盖子打开之后，里面是看上去白润干净、如猪油一般，非常细腻漂亮的凝固油脂。
这些“椰子油”，在椰子壳中装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几乎没有空隙。
因为颜色与形态都很诱人的关系，黎锦被打动了，她确实对此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黎锦问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吃的啊？”
小伙子商贩道：“煎、炒、烹、炸都可以，与其他油用途基本一样，只是常温下是凝固的而已。若是喜欢吃的话，就会觉得很好吃，比别的油脂都好吃。”
黎锦又问道：“那么，你这段时间，天天都会在这里卖吗？”
小伙子商贩道：“不会的，我还能卖七天左右。七天之后，我就要回家了。我的家在外地，你要是想买‘椰子油’的话，记得要在这之前来找我。”
黎锦斟酌了一番，道：“那我买四个吧。”
“好嘞！”小伙子商贩一下子卖出了四个壳装的“椰子油”，自然很高兴，说话的声音也很响亮。
小伙子商贩知道黎锦要买四个“椰子油”，这“椰子油”的形态又不好拿，便帮黎锦包装了一番。
他拿出了一根麻绳，动手将壳装的“椰子油”像鸡蛋商贩捆扎鸡蛋一样、用麻绳捆扎了起来。
捆扎好了之后，他便将捆扎好的“椰子油”了交给黎锦。
几乎是与此同时，黎锦从钱袋中取出了两串、每串一百文钱的铜钱，也交给了小伙子。
这也算得上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黎锦莫名地想起了这句话来。
虽然黎锦并没有打算跟对方这样做，但事实上就形成了这样的局面。日常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还是很少见的。
在黎锦的印象里，一般都是要么先给钱，要么先交货的。
真的到这种双方都同时拿出自己该给对方的东西的情况，并不常见，所以黎锦才会觉得有点意思。
黎锦拎起这四个用椰子壳装的“椰子油”，晃了晃，发现沉甸甸的。
倒不是说有多沉重、拎着的时候会耗费力气之类的意思，只是，能感觉到里面装的“椰子油”确实不少。这种沉重饱满的感觉，让黎锦觉得很是安心。
就这样黎锦，买完了今天遇到的第一样稀奇物品“椰子油”。
初次购物之后，阿诚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怎么了？阿诚。”黎锦回过头，看着阿诚问道，“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给你买吧？”
阿诚无奈地摇了摇头。
尽管黎锦显然误会了阿诚的意思，但即使看到阿诚的动作，她依然没有察觉这一点。
阿诚只得有些困惑地问道：“将军……这四个‘椰子油’居然就要两百文钱了，是不是太贵了啊？”
黎锦笑道：“没事，买来玩儿呗。只是这点儿钱，我还是浪费得起的。”
说完之后，黎锦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阿诚别担心钱的事情。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带的可不少哦。”
阿诚叹息道：“阿诚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要买这个东西啊？”
黎锦道：“我以前听说，用椰子油漱口的话，对牙齿大有好处。正好做出了‘牙刷’，我就打算用这个当成刷牙用的‘清洁剂’了。这是有用的东西啦。”
阿诚惊道：“真的吗？油怎么能拿来漱口呢？那不是……越漱口，嘴里越油腻了么？”
黎锦摇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油就是可以漱口的哦。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用油漱口的话，确实可以清洁口腔，和用水漱口的感觉不一样。”
“好吧，这样啊……”阿诚听了黎锦的解释，一脸疑惑，似是不能释然。
但阿诚的声音仍然就此停了下来，似乎没了再争论下去的动力。
黎锦忽然看到，某个地摊上摆着许多灰黑色的石头。形态看上去十分奇怪陌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黎锦好奇地问道：“这石头……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商贩，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商贩看了一眼黎锦，缓缓说道：“这个叫‘电石’。”
黎锦追问道：“‘电石’是做什么用的呢？”
老人苦笑道：“说真的，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其实是开客栈的。前几天，有个外地客人得急病死了，又联络不到他的家属亲人，只留下这一堆莫名其妙的石头而已。我只知道它叫‘电石’，似乎可以用来点火。但它点燃的味道很臭，不如煤炭和柴火好用。也许还有其他的用途吧，但这些，我都一概不知。”
黎锦沉思了一下，又再问道：“那么，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卖呢？”
老人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卖。反正我留着也只是占地方，你看着给吧！”
这就让黎锦很是为难了，她也不知道这东西价值几何，有啥用，只是觉得奇特而已。
“一百文钱！”黎锦想了想，询问道，“我包圆了吧？你愿意卖吗？”
老人也想了想，简短地回答道：“也可以。”
于是，今天的第二笔买卖也做成了。
虽然比之前的“椰子油”更加令人疑惑、不知用途，但这些奇怪的石头，确实莫名地带给黎锦巨大的吸引力。
老人用麻袋装上了这些石头，预备让黎锦都拿走。
黎锦掂了掂这个麻袋，觉得里面的东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斤吧，真的很重。
没有小推车的话，怕是多半拿不回去的。
这倒不是因为，黎锦或是阿诚连百八十斤的东西都拿不动，而是因为，麻袋是承受不住这百八十斤的散碎石头的。
黎锦把装着这些石头的麻袋搬到小推车上，由于她力气很大的缘故，搬运的时候倒不感到困难。
之后，黎锦对阿诚说道：“不买了，回去吧。”
这一出行，没走上几步，就没了三百文钱，真够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