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敏锐地发现不对,他顾不上其它,施力把李尘徽转了回来,他看见了一缕黑气正欲钻进李尘徽的眉心,他眼神一冷,利落地抬手攥住那缕黑气,将它按灭在掌心里。
  李尘徽随即往前一载,梁蔚连忙把人往怀里带,他见李尘徽被魇阵乱了心绪,好看的的眉头皱成山峦,周围的幻境就在这时开始扭曲,梁蔚察觉到这魇阵中的东西在往这边聚拢,看来他们已经抵达阵眼。
  “李尘徽!”梁蔚在李尘徽的眉心埋下一枚清心符,又设了结界在他周身护法,见李尘徽没有反应又疾声叫他,直到他反手扣了扣他的掌心。
  “我没事了,”李尘徽在梁蔚怀里呆了好半晌,才出声说道,“谢无忧是谢无常的儿子,但他并不是你杀的,对吧。”
  李尘徽吃力地从梁蔚怀中起身,脚下不小心一个踉跄,梁蔚叹了口气,揽着他腰的手只好又收紧了一点,“你先别乱动,有东西过来了,待我们出去后我再……”
  梁蔚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视线被白衣飘飘的仙人所吸引,李尘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么一看差点 让他直接栽倒在地。
  “你先别急,只是幻影而已。”梁蔚提醒道。
  李尘徽又仔细看了看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发现他的确没有影子,虽然止住了上前的步伐,但心下的疑惑却更加浓重,他怎会在此看见那个教了他许多年的济州老道士?
  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个老道士的叫什么,又来自何方,他找上门来的时候,李平虽没给他好脸色却也是礼遇有加,所以才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叫当时被神仙话本迷住了心窍的李尘徽被只看了一眼便深觉有缘,被他拐了个彻底。
  李尘徽对老道士口中的符咒术法心向往之,与他出游的途中嘴就没停过,但李尘徽问的都是修士大能的故事,对老道士的身世却闭口不谈,倒不是李尘徽缺心眼,而是他自出生起便有一种特殊的预感,他能很快察觉出别人身上的恶意,从小屡试不爽,从未有过失手。
  老道士仿佛在他身上用尽了毕生的耐心,对他的问题向来都是知无不言,上到术法下到趣闻,李尘徽的童年被这些东西填满,所以思维也天马行空,一颗心总是跳脱的很不上道。
  他在老道士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天然的亲切,像是与生俱来的那样,与絮絮叨叨的老道士在一起久了,他便能从心底生出种静气,润物细无声的感染让李尘徽像是受益终身。
  李尘徽与他萍水相逢,却也生生变成了莫逆之交,修道之人亲缘淡泊,生于何处,魂归何方乃身外之事,他不问便是对老道士最大的尊重。
  可现在,为什么老道士会出现在梁蔚记忆里?李尘徽茫然地看向梁蔚,却在他好看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片迷茫。
  “这不对劲。”梁蔚看了眼幻境中已然晕厥的自己,他确信自己当年走的时候没有遇到过老道士,但既然这魇阵重现了当日的情形,若不是梁蔚的记岔了,那就是他的记忆被人篡改了。
  “他若真的能篡改你记忆,那你师父一定会告诉你,除非……”
  “除非他的修为在当时已经比师父的修为要高。”
  梁蔚眉头紧锁,他当时并未从那道士身上看到过灵力的痕迹,而那人每日只穿件破旧的道袍,连头发都不曾打理,比街上的乞丐好不了那去,他为人随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修边幅,但却也是他一次次把梁蔚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还有一种可能,”李尘徽看了眼依旧冷静的梁蔚,“你想听我说吗?”
  “不是很想。”梁蔚学李尘徽扯出了一个苦笑,随即一伸手托着李尘徽的腰把他横抱了起来。
  “嘶……”他的动作有点突然,在被抱起的那一刻,李尘徽的脸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梁蔚的胸,他高挺的鼻子差点就此英年早逝。
  怪不得他之前被梁蔚搂在怀里时总觉得他瘦了点,这厮的男儿身再怎么掩饰,女儿家的神态拿捏的再好,常年习武的身体也总归不能改变多少,比如他这身均匀硬瘦的肌肉,无论如何都不能变得柔软丰腴。
  “抱歉。”梁蔚想要查看他被手捂住的鼻子,却被李尘徽躲开了,手尴尬地停在那里,像是有点不知所措。
  李尘徽捂着鼻子,没有再看他,他们相顾无言,只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挪到那白衣道士身上。
  只见那道士赤手空拳地奔入战场,脸上带着熟悉的愁苦与平静,只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不知在哪里找来这身行头,一身洁白如云朵般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着暗纹,走动间便有粼粼的光影出现,斑白的头发整齐地收拢在玉冠里,连他平日里面有菜色的脸都被装点的红润了起来。
  也叫他颇有位修界大能的气势,成功叫那群豺狼般的鬼修停住了手。
  “诸位道友虽入了鬼道,但以老道看也并非是那穷凶极恶之人,为何偏要对一个稚子下如此毒手,大家为什么都坐下来好生谈谈,说不定这苦海无涯,老道我还能还能渡之一二……”
  李尘徽:“……”
  果然,他就不该对老道士产生期待,他就是身穿龙袍,也拜托不了念经的本性。
  那群鬼修本以为遇到了高手,谁知听了半天,发现这老头在给他们讲经,当即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个彻底,怒极反笑的他们一股脑全涌了过来,包围圈再一次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