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叹口气道:“……未曾。”
  涂曜周身登时散发冷意。
  既然未曾娶妻,那就无法杜绝那人回头的可能。
  楚稚是一国国君,又长得这么好看,就算那人喜欢女子,万一为了旁的什么又来找楚稚了呢?
  他必须给哥哥提个醒了。
  “喜欢男子或是女子,是一早就注定之事,若他本喜欢男子,你们之间还可转圜。但他喜欢女子,就不会再喜欢你,就如同……如同红豆不生北地,星斗不现白日,灯火时尽必灭,雪花逢暖必融一般……”
  涂曜一连声说了一长串比喻,末了咬着牙总结道:“这些都是顺利成章,永远不能更易之事——即使哥哥你万般好,但你身为男子便缘分已尽,那人也必然不会真的回头。”
  “所以就算那狗东西来找你诉衷情,说他悔不当初,说他心悦于你,哥哥你也千万不能被他蛊惑!!他不可能违逆天性,所以他只能是在骗你!”
  一字一句,如刀般割在心头。
  心头的妄念,被无声撕裂成碎片。
  楚稚双拳紧握,停顿片刻才勉强维持了面上的微笑:“多谢陛下告知,孤……牢记在心。”
  多谢涂曜告知。
  他说的话那么清晰,一切都再明白不过。
  不必想着试探有没有可能了,答案已在眼前,他的确早该清醒。
  楚稚快走几步,转过身背对涂曜,想要掩饰一瞬间红了的眼圈。
  腹中微微一动,如温柔的波涛在抚慰他。
  楚稚一怔,这是他感受到的第一次清晰胎动。
  也许是崽崽察觉到了他的悲伤和窘迫,在用自己的方式,替他轻柔化解。
  唯一欣慰的是……崽崽比他的狗爹像个人。
  楚稚缓缓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涂曜望着楚稚的背影,眸色黯淡。
  不知为何,说出这些话,自己的心里也闷闷的。
  他不想这样伤哥哥。
  可他即将要去雍国了啊。
  再也不能和□□夜相守了,若是那个还未娶妻的狗东西趁自己不在,来寻哥哥怎么办?
  涂曜嘀咕:“别怪朕过分,你这么心软,朕又不在你身边了,若是被那狗东西骗了……”
  只要一想到可能发生的结果,涂曜便眼眸泛红,全身涌动戾气,恨不得把眼前的树砍成碎屑。
  可他又不晓得那狗东西是谁,只能从楚稚这里下手了。
  纵使哥哥会伤心片刻,也比被那人蛊惑强啊!
  涂曜不死心的追上去,单刀直入:“所以若是那人回来寻哥哥,哥哥会如何?”
  楚稚有种不知身处何地的感觉,下意识微笑道:“他不会来寻我的,他喜欢女子……”
  下巴倏然一紧,已被涂曜紧紧捏住。
  他抬眸,正好对上了涂曜冷冷的泛红的眸子。
  “哥哥似乎听不懂朕说的话。”涂曜指尖发力,强调道:“朕说的是万一……万一他回来……”
  什么叫他不会?难道那人会了,哥哥就愿意了?
  涂曜气得手指发颤,别人拒绝了楚稚,楚稚还要等在原地?
  他就……那么贱!?
  那人能有多好?能比自己对楚稚还温柔还无微不至吗?
  那人又是什么身份?能比自己这个雍国国君给楚稚更多庇护吗?!
  “乱世之中,若要想让自己过得好,还是要找强者结盟,”涂曜冷哼,开始利诱试探:“你说的那人是什么身份?他能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吗?能护着楚国吗?!能给楚国多少好处?”
  “找强者联盟。”楚稚淡淡道:“比如找陛下你吗?”
  涂曜暗示得太过明显,就差把他自己名字念出来了。
  涂曜不言语了。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陛下喜欢我吗?”楚稚微笑道:“我若是想借陛下的权力,陛下可以庇护楚国一辈子吗?”
  楚稚虽然微笑着,眼里却噙着薄薄的水汽。
  涂曜呆呆的望着,下意识就想给他擦眼泪。
  涂曜二话不说:“当然可以!哥哥有了朕就不必再想着旁人,朕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初衷……”
  楚稚静静道:“我问的是——陛下会不会喜欢我?”
  涂曜头脑轰然一响,目光不知道往哪儿放:“朕和哥哥是兄弟……”
  楚稚笑着道:“对,我们是兄弟,所以方才说的是男子之爱,不是兄弟之情,陛下就不必毛遂自荐,混淆两种情谊了……”
  涂曜一顿:“你……”
  “兄弟兄弟,又是兄弟!”楚姝看不下去了,气呼呼跑过去搀扶楚稚上了车,对着涂曜没好气道:“陛下若是缺哥哥,能不能回到雍国找自己父皇让他老当益壮啊,别天天在我们陛下面前绕着弯儿认哥哥成吗?”
  自家陛下怀着崽崽,又心里有涂曜,情绪本就容易波动。
  可惜这人天天就知道认哥哥,真是让人……看见就想打。
  “放肆!”涂曜何曾被人如此冒犯,倏然沉下脸道:“楚姝,你胆子不小,你以为朕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纵容你?再这么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是啊,陛下不会纵容我。”楚姝冷冷道:“只有陛下长着舌头伤人的份儿,却没有我们说话的余地。”
  “我们陛下不说的话,我就要说个痛快,要不然我们陛下碰上你,还不是要活活憋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