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言被这几句连问震惊地缓不过神。
  但辛易晴接下来的点头更让他震惊。
  孙不言觉得自己也疯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想听别人说她“没用”,这不是……
  “有病。”武萱萱精准说出他心中想法,还不止一遍吐槽辛易晴:“你真的有病。”
  于是辛易晴也哭了。
  边哭边笑,又笑又哭,还喃喃自语:“是吧,我也这样觉得,我就是挺有病的。”
  孙不言凌乱到无法言说。
  他开始觉得病了的其实是自己。
  “聊聊吧。”孙不言说:“我觉得我好像也有病。”
  武萱萱:“……”
  辛易晴:“……”
  两人情绪就这么被打断,特别猝不及防,但好像又因为这事儿是孙不言干出来的而显得很是理所应当。
  “我感觉我像是在做梦。”孙不言说:“你们两个就是梦里的人,和我认识的你们一样,但又不一样。”
  “我可能真的生病了,都开始有癔症了。”孙不言叹了口气,说:“唉,高中生太难了。”
  被他这么一搅和,辛易晴两人刚才的“有病”也变了味道。
  “聊聊吧。”辛易晴也这么说,又道:“治治他的病,也和你们……”她微微停顿,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一丝颤抖,但还算是能说得顺畅,不至于让他们产生明显怀疑,“说说我的病。”
  “你确定了吗?”武萱萱大抵还是不忍心,反复确认,说:“这次可不是随便聊聊,无论你说什么,你说多少,我们都会当真。结束以后,我们也不会忘。”
  辛易晴沉默须臾,故作开朗道:“这节课,真的翘了?”
  武萱萱平静地说:“辛易晴,别勉强。”
  于是辛易晴就不再故作开朗,闷声道:“我想翘了。”
  “那就翘!”孙不言激动道:“这多刺激啊!我上这么多年学,还没翘过课呢!想想就爽。”
  辛易晴:“……”
  武萱萱:“……”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还有啊,你真的很坏气氛啊大哥!
  但无可否认,那样的气氛,其实没有人喜欢,反而是被破坏掉以后,她们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只不过她们也清楚,那气氛其实并不适合被破坏掉。
  很明显,每一次那样的时刻,都是辛易晴在思考怎么开口的时候。
  开口需要勇气,要凝结出来足够的勇气不容易。
  如果一再被打断,武萱萱真的担心她还能不能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凝结。
  况且,每一次回忆的过程,都是辛易晴面对痛苦的一次经历。而在短时间内一次次回忆,不亚于一遍一遍加深印象,毫无疑问会让人痛上加痛。
  武萱萱更加担心。
  她狠狠瞪了孙不言一眼,又因为担心更坏气氛而不敢出声骂他,只能这样干巴巴地瞪着。
  孙不言瞬间就蔫了。
  然后他转过身,试图通过冷风让自己冷静。
  他在害怕。
  刚开始或许还不是这样,可当辛易晴说要同他们说说自己的病的时候,孙不言就慌了。
  他知道自己真的怕。
  他怕的东西很多,他自己都没办法详细说清。
  他只清楚他在怕。
  在那种压抑的氛围下,他不可避免地更加害怕,尤其是在看到辛易晴一点点低沉的情绪以后。
  所以他试图通过插科打诨来调节气氛。
  但他忘了,这种时候,他不应该这么做。
  他的害怕被懊恼压下来一些。
  武萱萱后知后觉孙不言的情况,有些惭愧的同时,忽然很欣慰。
  至少现在,他们三个还是站在一起的。
  辛易晴对他们两人这时候的心情和状态一无所觉。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又或者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既然决定“聊聊”,她就不能中途再放弃。
  到了现在,如果她还不说,又或者是不说清楚,武萱萱和孙不言可能都无法安稳地继续接下来一段时期的生活。
  所以无论她怎么做,也无论她都需要做什么,她都必须要说。
  她纠结许久,终于想到如何开口。
  “我说我是穿越回来的,你们信不信?”
  和她刚穿回来那时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她得到的答案却是不一样的。
  武萱萱低下头,声音压抑地说:“信。”
  孙不言转过身,看着她点了点头。
  辛易晴也笑着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下一瞬张鑫就跑到了他们面前,把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往前一怼,喜气洋洋地说:“我够义气吧,帮你们请假了!”
  孙不言终于体会到武萱萱刚才的愤怒,咬牙低声问:“那你现在来干嘛?”
  “给你们送钥匙啊。”张鑫不以为意地说:“我骗老王说你们三个还没吃饭,去餐厅买饼了,可能要晚一会儿过来。老王直接说不着急,还担心你们在外面啃饼被冻着,特意拿了四楼空教室的教室给我,让我给你们送过去,”他说着比划起来,双臂扩起,表情上是洋溢不住的开心,“好让你们有一个温暖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