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舒雁子又不是普通的小孩。
  遭遇挫折,舒雁子暗暗骂了自己一会儿就打起精神,再一次对大树发起挑战。
  又是几回合下来,大树获得碾压般的胜利。
  不过挑战这件事儿,挑战者失败的次数多了,就会渐渐回出趣味来,慢慢掌握对敌的技巧,在一次次失败中积累经验,而后出其不意地制胜。
  爬树和扫雷没什么不同,找准技巧、看准时机,多多练习,再加点运气,总能成功一次。
  舒雁子学习能力很强,又摔了几次,她就成功掌握了爬树的技巧。
  成功登陆。
  很好很好。看着底下的沙岸,舒雁子满意地点点头。
  舒雁子稳住身形,开始扯叶子打发时间。
  夏日蚊虫多,尤其是海边,不一会儿舒雁子就被蚊虫叮咬了好几个包。
  当舒雁子已经找到安身立命之所事,另一边,冯黎还在电梯里苦苦挣扎。
  他有被关在小箱子里的经验,这会儿尚且可以四肢并用卡在角落,但这样的姿势对于长时间未进食的冯黎来讲,过于耗费体力。
  汗湿的掌心与电梯内壁相接触,冯黎止不住地下滑。
  他只能再用力往上。
  电梯的底部随曾色如舒雁子她们一同掉下去,冯黎往下看,能看见黑漆漆的环境。
  之前曾色如舒雁子掉下去的时候,冯黎隔了很久才听见撞击声,想来电梯距离底下有段距离。
  没有曾色如相护,冯黎不敢想自己如果掉下去会是什么样。
  可卡在电梯边上也不是办法,冯黎他知晓自己早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
  等他没力气了,那就是他的死期。
  一滴汗顺着脸颊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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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到了,希望我能在真正的新年之前过签
  第63章 变异
  冯黎得想办法自救。
  如若长时间待在电梯这角落里,指不定哪个瞬间他一松懈,就送掉了自己的命。
  冯黎向来是珍惜命的。所以在遭受班上同学平白欺压的时候,他不会反抗,对于捕猎者而言,会挣扎的猎物才更有挑战性。冯黎不挣扎,故而很快摆脱。
  又例如父亲将烟头按在他锁骨上、将厨房里的油垢塞进他嘴里时,冯黎也不会反抗。因为反抗会迎来更暴力的对待。
  再或者说父亲想对他干一些不好的事情,冯黎也会承受。
  可是那天他走在小巷子里被人抢劫的时候,冯黎就不会忍气吞声了。其他事情他能忍,是因为那不过是些皮肉之苦,但如果冯黎的卖身钱被抢走,冯黎的生命就没了保障。
  于是冯黎趁谁都不注意的时候,将刀子藏进了书包。
  一劳永逸。
  很幸运,冯黎没有被任何人怀疑,毕竟他弱小、常年被欺压、不敢反抗。
  凭借温顺绵羊的外衣,冯黎很成功地活着。
  他总能在恶劣的条件下找到与生命的平衡点。
  天色昏沉,冯黎脑子也不甚清醒,本能驱使他寻找出路,但懦弱的躯体拖累他,他压根抬不起一点儿离去的力气。
  太糟糕了,冯黎心中恼怒。
  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行动,他无法想象自己手滑带来的后果。
  无法想象,同样也难以想象。
  没有人死到临头了愿意去猜测死亡模样。
  冯黎与电梯壁之间的摩擦力正在变小,托汗水的福。
  咕咕作响的肚子在四肢与电梯的分手中起了推动作用,表达了冯黎的不舍之情。
  饶是冯黎再不想分手,电梯壁这个渣女还是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
  冯黎就如同每一个爱对方爱的死去活来的恋爱脑一样,被电梯壁分手后就要去死。
  好的,冯黎与电梯壁分手了。
  很好,冯黎掉下去了。
  冯黎紧紧屏息闭眼。
  那些海里的、丑陋的东西,冯黎要去和它们作伴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后衣领。
  猛烈的拉扯,柔软的衣服领子化作这世间最坚韧的东西,勒住了冯黎脖子,叫冯黎恍惚间以为自己遭受了绞刑架之刑罚。
  他仿佛见到上帝和黑白无常在朝他挥手。
  冯黎身上的血液都快停滞了,白眼翻到底,差一点儿魂归西天。
  拉住冯黎后衣领的人见势不妙,赶紧将人放下,好生劝他呼吸。
  冯黎深吸一口气,浓厚的海腥味裹挟着冷湿,窜进冯黎的每一处毛孔。
  他好歹是恢复过来了。
  “咳咳……谢、谢谢……”冯黎虽然不适,但没有那么不知好歹,他晓得身后这人救了他。救命之恩,即使自个儿受了伤,但说句谢谢不为过。
  不对!
  大晚上的,这栋建筑附近能有什么人?更何况能精准地在一片漆黑里捉住他?!
  冯黎暗道不妙。
  他突然意识到扶着他的那人没有体温,冰冰凉凉好似夏日冰块。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救下冯黎的人问道。
  不知为何,冯黎对这人的声音感到一丝熟悉。
  该不会……
  冯黎颤巍巍往后看。
  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像一只拉布拉多,凑近了,还能闻到机油味。
  何亦可。
  何亦可!
  是冯黎袖手旁观,促成他死亡的何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