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淮声音低沉,循循善诱道:“张口。”
  牧听舟本能地听话张口,男人的拇指抵在了他的犬牙上,一滴血珠顺着指腹滑落,充满灵气的血液滴落进牧听舟的口中。
  他舌尖一卷,满意地眯了眯眼,再次伸出舌头想要接住摇摇欲坠的血珠。
  可就在血珠滴落的那一瞬间,口中的手倏然抽回,紧接着,一个不容置喙的力道覆在他的脑后,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进。
  牧听舟的惊呼声被吞进了交错的唇齿间。
  他危险地眯起双眸,刚想要挣扎,就察觉到清冽醇厚的灵力顺着两人贴紧的唇瓣中渡了过来。
  灵力来势汹汹,霎时间将牧听舟的理智尽数吞没。
  一个毫不吝啬地给予,一个肆无忌惮地索取。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口中的空气在裴应淮的掠夺下所剩无几,青年稍稍挣扎了一下,却换来了更加无情的压迫。
  就在牧听舟近乎要窒息的时候,他的耳旁似有似乎地传来了一声低叹。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会换气?”
  裴应淮抽身退离,指腹带走了牧听舟唇角溢出的一丝透明,揶揄道:“满意了?”
  充裕的灵力流淌在经脉之中,将体内的那股燥热给暂时压了下去。衣袍完全被汗水打湿,牧听舟气喘吁吁地躺在床榻上,闻言抬眸怒瞪了眼他,软绵绵地骂道:“滚蛋。”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牧听舟终于开始思索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了。
  “这群狗东西,搞偷袭是吧……”牧听舟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胸膛剧烈起伏着,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累的。
  虽然看不惯这群人的做法,但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幻化出了人行。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牧听舟瞌上双眸,柔软的被褥被拉了上来,在熟悉的气息包裹下,意识再度下沉,他沉沉地睡去了。
  -
  漫长的夜幕终于开始收拢,裴应淮将牧听舟安顿好后,目色柔和地看着他缓缓睡去,这才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他抬手,将紧皱的眉头抚平,出神地望了他许久。
  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肚,霞光扫过木屋的窗前,一缕阳光投射进昏暗的木屋之中。
  裴应淮愣了愣,抬手,将窗沿的缝隙关上了。
  他站起身,落脚时悄无声息,推开门,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在木屋不远处的榕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依旧是那副姿势,仰着头出神地望着头顶的树梢。
  周遭没有一丝声响,即便是这样,景若平还是收回了视线,他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道:“你来了。”
  身后没有应答的声音,但冷厉的气息不断地从身后袭来。
  饶是景若平也有些无奈了,他转过身,望着来人。
  “好久不见。”裴应淮平静地打着招呼。
  景若平弯了弯眼睛:“好久不见,伤养的怎么样了?”
  裴应淮道:“托你的福,挺好的。”他不冷不热地回应着。
  景若平:“嗯……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裴应淮心底陡升起一抹厌烦,干脆学着牧听舟的模样,懒散地倚在了树干旁边,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再相见会是像上一次的结局那样。”
  他的视线稍稍下移,望向了景若平的胸口处:“毕竟——上一次的那道贯穿伤,很疼吧?”
  景若平的身体看起来有些羸弱,算得上瘦骨嶙峋的手抬了起来,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处。
  在那里,明显可以看见漂浮的青袍顺着他手的方向朝着身体内部凹陷进去。
  在他的身体上,赫然呈现出一个洞口一样的伤。
  景若平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不算什么大伤。”
  “倒是你,被自己所爱之人亲手杀掉的滋味如何?”
  裴应淮眸色沉冷,那张万年都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愠怒,随即转瞬即逝。
  “我和舟舟的事情就不劳费心了。”他干脆道,“若是不想再修养上个百年时间,就赶紧滚——”
  景若平闻言,唇角微微勾起:“这里毕竟是他的幻境,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抗拒法则的影响,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久留。”
  “只不过,若是你现在出手,那牧听舟可是得要一个人去面临双重幻境了,再加上先前共生丹的影响……”
  景若平故意顿了顿:“你确定出去之后你看见的还是一个完整的他吗?”
  他话音刚落,一道锋锐的剑气骤然袭来,宛若能划破空间一般的气势直直地瞄准了他的额间。
  景若平身形一滞,对于裴应淮的剑法,他是丝毫不敢怠慢,偏过头堪堪躲开了袭击,却也在脸侧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裴应淮指尖的光芒明明灭灭,那双漆黑的瞳眸之中仿佛透不进一丝光亮,直勾勾地盯着景若平,浑身上下散发着尖锐的警告。
  景若平心下一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裴应淮的反应如此之大。
  看来上一世最后的那一战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景若平稍稍缓和了一下呼吸,准备率先后退一步,冷不丁地又听见了裴应淮的声音传来:“无所谓。”
  他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