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道:“他……让他自己走。”
  牧听舟心说萧然还挺体贴,就又听见青年冷眼一瞥,似是警告道:“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藏好,不准再露出来一点。”
  好吧,也不是那么体贴。
  ……
  就这样,牧听舟懒懒散散地走着,两个侍从跟在他身后,动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来了一副巡警督察的模样。
  祁萧然沉默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压制住想要冲上前去拉住他的本能,淡淡吩咐:“今日的事情,都给本君管好你们的嘴。”
  “不准传到盟主那里去,否则……”
  侍从们齐齐应和:“是!”
  祁萧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拧了拧眉心,似是有些头疼地道:“一会,派一个口风掩的,去给……去给他送点吃的。”
  但下一秒,他又很快否决了:“算了,过会我亲自去一趟。”
  “先回程吧,去见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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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牧听舟还是第一次被带到仙盟的地牢之中,眼中满是好奇。
  碍于先前有祁萧然的口令,没有人敢碰牧听舟一下,所以就出现一种非常奇怪的场面。
  两名侍从上前打开了铁牢,牧听舟四顾张望了一番,眉心蹙起,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指指点点:“你们这里,空气不流通,环境太差了。”
  侍从:“……”
  你以为你是来休沐的吗?
  两人不敢违抗祁萧然的口令,只能干巴巴道:“行了,别看了,进去。”
  自打出来牧听舟就没有好好坐下来休息一会,要么在赶路要么在躲藏,就连那夜也是风餐露宿地住在妖族旧址,这一路算是把牧听舟累死了。
  这具身体的能力本来就弱,牧听舟几乎是坐下靠在墙边就迷糊了。
  周遭静悄悄地一片,却不时地有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不远处铁牢的门再度打开,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到牧听舟的身前才停了下来。
  容貌清秀的青年一条腿屈膝着靠在墙边,闭着双眸,懒洋洋地开口:“来了?”
  他缓缓睁开眸子,目光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外面站着的那人……手中的那碗阳春面。
  牧听舟眉眼一挑。
  祁萧然动作微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并不是给两人谈话的好地方。他原本应该先去见裴应淮,汇报一些紧急的事务,却在去的路上满心想的都是被关在牢里的青年,心烦意乱之下干脆直接掉头,直奔膳房亲手给牧听舟下了碗阳春面端了过来。
  牧听舟非常自觉,他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微抬下巴对着旁边两个侍从道:“开门。”
  侍从:“……”
  他们犹豫地看了眼祁萧然,后者冷冷一瞥,扯了扯唇角:“看什么看,没听见吗?开门。”
  侍从大气不敢喘,快速将铁牢门打开,牧听舟从善如流地钻了出来,站在祁萧然身边,颇有种乖巧的意味。
  这神情祁萧然简直是不能再熟了,每次牧听舟惹出一些不好善后的事情后,都会露出这一副表情。
  以至于到现在,他甚至条件反射地内心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传来了一声非常熟悉的扑哧声
  一道银光闪过,方才那出言不逊的侍从陡然瞪大眼睛,双手捂着被割开的喉咙,满脸的不可置信。
  祁萧然眉心狠狠一蹙,望向了罪魁祸首——牧听舟站稳身子,双手负在身后,乖巧地扬起了一抹笑容。
  满眼都写着:你看,我藏好了,没有露出来。
  地牢之中还关押着不少通缉犯,基本上都是被魔君大人亲手抓进来的。
  毕竟如果是落在另一个人的手上,估计连被押过来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死了。
  霎时间,整个地牢之中一片死寂。
  时隔三十五年,如今万人之上的魔君大人终于还是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吩咐道:“拖下去。”
  目光却一直落在牧听舟的身上:“……跟我来吧。”
  祁萧然手中端着阳春面,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小尾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沉闷的气氛自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祁萧然早已事先驱散了侍从,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牧听舟挠了挠脑袋,率先开口:“这庭院,还不错?”
  见祁萧然不回话,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嗯,确实不错。”
  祁萧然忽地停住脚步,猛然间回头,眼睛红得吓人:“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那么长时间,你只想说这个庭院好看是吗?!”
  牧听舟缓缓放下了手,垂下眸子,轻声道:“不是。”
  祁萧然:“那你说啊!你难道不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吗?!”
  牧听舟张了张口,踌躇了半晌,才似是有些无奈道:“抱歉……让你受苦了。”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口,祁萧然直接将手中的碗狠狠一丢,三两步上前攥住了牧听舟的衣襟,在他近乎茫然的表情中死死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跟我道歉,你凭什么跟我道歉……你……”
  说到最后,他近乎只能发出气音了。
  祁萧然的内心比牧听舟还要茫然,他心想,这个人悄悄摸摸地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说走就走,不带一丝留恋。现如今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竟然还跟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