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联姻的事口头敲定后,傅家和锦家敲定了一些生意场上的合作。
  故而,锦父基本一两天都回不了一趟家,不再向从前一样闲得很,现在家中基本只有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在。
  阿姨是锦家的长期员工了,干了快十年,和主家非常熟稔,更别提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小锦鲤了。
  小锦鲤才刚回来,话都没说一句,正在擦桌子的阿姨看他一眼,眼尖,嘴里啊呀了一声,几乎立马就注意到了他红肿的眼皮。
  “怎么了这是。”阿姨放下桌布擦了擦手,担心地迎到了他眼前,“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经过一路的缓和,小锦鲤的情绪已经稳得差不多了。
  他揉了揉眼睛,抿着唇乖乖笑了一下,软软说:“没有,傅……傅昱带我出去玩了,那地方风大,沙子进眼睛了。”
  “你眼皮太肿了,看着不像。”阿姨本来想上手,但是想到自己的手刚刚碰过桌布,遂局促地擦了擦衣角,还是没能抬起,她担忧地看着,摇头说,“不太像,我要告诉锦先生。”
  小锦鲤本来想说别。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鼓了下脸颊,觉得锦父应该不会管这件事。
  不然也不会推他出去联姻了。
  小锦鲤只能语言苍白地说一句真的没哭,阿姨还是不信,只能随她去打电话了。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小锦鲤就回到房间,准备睡一觉。
  也就是这时,他前脚刚进屋,后脚阿姨就发现傅储谢傅总来了,她难掩压抑,赶紧倒茶招待对方。
  “不用。”傅储谢微微颔首道,“声声呢?”
  “声声刚上楼,可能是要睡觉了。”阿姨说着,顿了一顿,傅储谢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莫名其妙不可能来锦家。
  联想到声声刚才的反应,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刚刚声声回来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对劲,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傅储谢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知道。”他言简意赅,“傅昱不做人,惹到他了。”
  果然是被欺负了。
  一瞬间,阿姨怒从心中起。
  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虽然身份有别,但她心底还是把对方当亲人的,骤然得知这么令人愤怒的事,说不想发作是假的。
  可同时她也知道锦家现在的处境。
  这件事跟锦先生说,锦先生估计也只会息事宁人,没人能给声声做主打抱不平。
  想到这里,阿姨又觉得心凉。
  她心里头很不舒服,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意外听见眼前人义正言辞道了句:“我是来替傅昱道歉的,能带我上去看看吗?”
  道歉?
  阿姨有点意外。
  觉得傅储谢这种占据身份高地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品行,还特意主动来道歉。
  但是想想,如果不是来道歉,傅储谢根本没有理由来锦家。
  阿姨也没有拒绝的权利,闻言只能勉强假笑一下,“我带您过去。”
  房间里,小锦鲤正在看手机。
  里面有很多条傅昱发来的道歉消息。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他也不怎么生气了,看见傅昱这么真诚,想着要不算了。
  正准备打字回消息,门口突然响起保姆阿姨的声音。
  “少爷,傅总来了。”
  傅储谢?
  小锦鲤怔了怔,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下意识放下手机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傅储谢身形颀长,五官俊美无俦,门开的那瞬,门与墙角衔接处的阴影在他身上自然而然掠过,露出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身后,阿姨正在使眼色。
  小锦鲤困惑,恰在这时,傅储谢开口了,“我是来替傅昱道歉的。”
  “……傅昱已经道过歉了。”小锦鲤说着,还是侧了侧身,瓷白的脸颊微微鼓起,“进来吧。”
  傅储谢自然不客气。
  *
  房间光线充足,摆放整齐。
  傅储谢进来后,目光淡淡掠过四周,最终停在书桌一角,那里放着一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小时候的小锦鲤。
  “傅昱已经道过歉了,还道了很多次。”小锦鲤站在他身后,声音软软地说,“而且是他坏蛋,不需要你来替他道歉。”
  傅储谢顿了一顿,回头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身形纤瘦,身高差的原因,看他的时候脸颊总是微微抬起,露出那双清透又莹润的琥珀眼。
  些微的红肿已经在慢慢退却,但他薄薄的眼皮还是红嫩嫩的,眼睛偶尔一眨,更明显。
  傅储谢不由自主抬手,指腹微微擦过了他的眼皮。
  迎上少年有些迟疑的眼神,他沉稳地笑,收回了手,“他有错,我当然也有错。”
  小锦鲤不解,“你有什么错?”
  傅储谢却轻轻摇头,没有说个明白。
  他的错就是当初推掉了联姻。
  以至于给了傅昱发白日梦的机会。
  不说个明白,小锦鲤向来不会懂,现下他也只觉得傅储谢很奇怪,为什么要把锅揽到自己身上。
  认真想了想,小锦鲤软软说:“我现在已经原谅傅昱了。”
  傅储谢看他一眼,“所以之后他约你,你还是会出来是吗?”
  小锦鲤怔怔看着他,正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