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作为这一带的名门望族,坐落于闹市,此时却无人上前查看发生了什么。
  他们像是被笼在罩中, 里面的事外人无从得知。
  大门虚掩, 可以看到身穿奴仆服装的男子伏倒在地上,心口破了一个大洞。
  不规则的伤痕不像是利器所伤, 反而更像某个人的爪印, 五个明晃晃的孔洞对应五指, 原本心脏的位置现在只剩血洞。
  奴仆不是一个人, 在他倒下的不远处还有劲服样似护院的男子, 一路往里,道边尽是苏府的下人。
  苏府竟遭灭门之祸?
  一直到最里面的厢房才传来人声。
  他呵斥道, “你究竟是何人, 亵渎我女儿的尸身,又操控她的灵魂做出这样的事, 有何目的!”
  “你当真不怕报应吗?”
  说话的人体态富裕,面容和善, 正是苏府的主人,此时他满目怆然,几乎是含血带泪地质问着,他身后是仅剩的家人, 瑟瑟地躲在他身后, 看着对面的陌生人。
  苏明哲再三确认过,自己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黑衣人的人物。
  做生意的确偶尔会与人相争, 但他向来和气生财,大多数情况都会选择避让,不会与人针尖相对。
  按理说不会有人想灭他满门,用的还是如此残忍的手段。
  苏明哲眼中含泪看着黑衣人身边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衣女子,那是他还在停灵的女儿。
  半月前,他的女儿生了急病,寻访名医无果,香消玉损。
  家人痛心于女儿的离世,特意请人风光大葬,只待停灵七日后便能入土为安。
  谁料,第七日不速之客突然造访,在门口看着牌匾看了一会,便直接推门而入,不顾奴仆的阻拦,直闯灵堂,一番操作后,他的女儿便成了这样。
  一身丝绸的纯白寿衣被鲜血浸透,变为红色,浑身的气息阴冷怨怼。
  他女儿是个善良的姑娘,平时素来对人和善,却在亡故后,被人控制着杀死自己的家人。
  听到苏明哲的话,黑衣人终于开口了,他张开双手,微微仰头,“你问我为什么?”
  头顶的怨灵是他等了多年的杰作,他现在在完成最后一步,让怨灵将自己的直系亲属亲手屠杀干净,然后他再让怨灵恢复神智,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会补全最后一丝怨气。
  黑衣人张开手后,苏明哲才发现对方穿的竟是道袍。
  道袍共有七种颜色,代表不同等级,其中未曾有黑色。
  并且面前道人身穿的黑色道袍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黑色也像是鲜血沉积后的暗红。
  “当然是为了得道成仙啊!”道人哈哈笑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道爷我有了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死亡的怨灵,得道岂不是近在咫尺?”
  “你们只能算道爷我培育怨灵的工具,获此殊荣,应当心存感激,引颈受戮。”
  苏明哲衣服下的拳头紧紧握起,他在飞快思考在怎么办。
  身为大户,他其实有不少护院,但是凡人的力量哪里比得上非人的怪物,再加上道人的驱动,护院已经全军覆没。
  并且他们苏府动静这般大,也没人听到,说明道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平日里虽乐善好施,却也从未接触某些擅长鬼怪之力的能人志士,祸到临头竟毫无办法。
  苏明哲不知该怎么办,作为一家之主,他还挡在全家老小身前,可清楚地知道,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先从谁来呢?”相反,道人的心情好极了,他甚至在挑选第一个人选。
  “先从最小的开始吧。”他随手指向人群中最小的那一个,那是苏明哲大儿子的幼子,还是襁褓之年,被母亲抱在怀中。
  “不,不,我先来!”年轻的母亲一把将婴儿塞给婆婆,主动向前想走出来。
  丈夫则拉住妻子,扬声道,“我来,我是你的夫君,于情于理我都应保护你们。”
  道人双手环胸,也没有出言阻止。
  怨灵的家人在临死前表现得越依依不舍,越相互替代,清醒后的怨灵会更加痛苦。
  最后,第一个走出来的是苏明哲的父母,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两口子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不顾家人们的阻拦,尤其是苏明哲的跪地请求。
  “就让老夫先来,”老太爷一锤定音,老夫人默默跟在他旁边,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很好,就你们了,去吧,”道人一声令下,漂浮在半空中的怨灵猛地扑向前伸出爪子,她的长发下分明是个乖巧秀丽的姑娘。
  老太爷缓缓闭上双眼,老夫人忍不住唤了一声,“晓晓...”
  晓晓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年纪还小就意外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孙女活泼的模样,现在,勉强也算见到了。
  老两口眼中没有恐惧,甚至有孙女的疼爱。
  苏晓晓勉强冲破高级系统的封锁,强行闯入小世界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自己乌黑的手指已经挨到面前两个老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