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暖气的温度刚刚好,却有点让人昏昏欲睡,闻溪穿着毛茸茸的小熊拖鞋, 睡衣楚澜提前为他准备好的。
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闻溪时不时会过他家来, 楚澜便将衣柜空出一半, 细致妥帖地给闻溪准备好换洗的衣服, 浴室的牙刷毛巾也从单数变成了双数, 两两摆在一起,教人看着心情便好起来。
楚澜见他头一点一点的,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干脆将电视关了, 摇了摇眯着眼睛的闻溪将他唤醒。
闻溪头低着, 眼睛闭起来,更显得睫毛纤长,笼罩出一小片阴影, 看起来乖巧又无害。
他睡得浅, 一叫便醒了,刚醒时还有点懵,揉了揉眼睛,眼里还迷迷糊糊的, 怔怔地看向楚澜。
“去房间里睡吧。”楚澜将裹着他的小毯子拿走,睡衣虽然毛茸茸的,但总归没有外套厚,闻溪又犯懒,不肯换外套,楚澜只好找了一张小毯子给他裹上,自己抱着小毯子里的闻溪坐在沙发上。
毛毯一拿开,周身的暖意便逐渐散去,闻溪抖了抖,小跑进楚澜房间里,这么一冻他反倒没那么困了,钻进被子里,躺在床上撅着屁股玩手机。
“我先洗个澡。”楚澜拿着和闻溪成套的睡衣,进浴室前扭头看了闻溪一眼,见要手机屏幕亮着,手指触碰屏幕飞速地打字,又想起下午无意间看到的聊天记录,眸色沉了沉。
“嗯好。”闻溪刷着手机,毫无察觉,顺手拿起遥控器,将屋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室内的逐渐暖和起来,闻溪踹了踹被子,翻了个身,坐起来看剧本。
夜深人静,正是进行艺术创作的好时机。
他台词不行,日常点的现代剧倒还好,这种台词一串串的古代剧便露了馅儿,磕磕绊绊的,甚至有个别偏僻字都不认识,得系统大佬教他怎么读。
闻溪清了清嗓子,轻声朗读剧本:“萧煊日复一日的……”
系统默默听了一段,按下暂停键:“你跟小学生朗诵课文似的。”
闻溪长叹一声:“我不会念啊,总觉得很奇怪。”
“不会什么?”
身后突然覆上温热的手掌,楚澜洗好澡出来,从后面拥住他,一只手握住他的腰,闻溪往后一靠,自然又亲昵地睡在他胸膛上,空气暖暖的温度使人失去敏锐性,他没有察觉到楚澜呼吸一窒,握着他腰身的手力道也大了些。
闻溪将手里的kindle举起来给楚澜看:“喏,新剧本,台词太拗口了。”
他在楚澜怀里转过身,侧着轻啄了一口他的唇,声音语调拖长了些,他口音本就偏南方,吴侬软语,话里像融了一汪水。
“教我念。”闻溪说。
楚澜的手从肩膀上挪到闻溪脖颈处,轻轻摩挲着他的喉结,低低笑了一声,反倒教闻溪有些脸红。
他梗着脖子,试图凶悍:“你教不教?”
“嗯,教。”楚澜老师忍住笑,正色道:“你的口音影响了发音,所以念起台词来有些奇怪。”
闻溪脸色疑惑:“口音?”
楚澜颔首:“你从小在南方长大,说话不自觉地带上口音,比如刚刚你念的日复一日,就念错了。”
“啊?”闻溪有些吃惊,嘴唇微微张开。
“念日的时候,舌头要卷起来,ri,而你发音的时候舌头没有卷起来。”
“有吗?”闻溪蹙着眉念了几遍,越念越找不到感觉。
他嘴唇红润润的,念“日”字都时候,还会嘟起来,楚澜心中一动,捧着他的脸颊俯身吻了上去,舌尖贴着闻溪的舌尖,教他怎么念那个读音。
“唔……”闻溪嘴角滑出银丝,唇舌贴着楚澜的舌律动,含含糊糊地发出一个音。
“不对,不是这么念。”楚澜轻轻咬了咬闻溪的嘴唇,厮磨一番:“再来。”
接受完楚澜老师教导的闻溪钻进被子里,如临大敌地看着楚澜,眼角一片绯红,也不管身上燥热,用厚被子盖住自己,不一会儿捂得整张脸都红彤彤的。
“学会了吗?”
闻溪摇摇头,又觉得不妙,点头瓮声瓮气道:“学会了。”
楚澜把被子掀开,将人搂进怀里:“我觉得应该先教你基础课程,将口音纠正过来,再考虑台词怎么念。”
闻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脸紧张:“学什么?”
楚澜覆上他的唇,轻声道:“成语。”
楚澜老师亲身教导,从日复一日学到日久生情、来日方长、秉烛夜谈、软磨硬泡、七上八下、颠三倒四、翻天覆地……
闻溪脸红得要爆炸,这人平常规规矩矩的,怎么今天突然说起荤话来,偏偏他还全部听懂了……
他喘着气推开楚澜:“不学了。”
闻溪摸摸自己微微肿起还有些破皮的嘴唇,恨不得掐楚澜一把,他仅剩的那一点羞耻心尖叫着要报警了,楚澜却仿佛没有尺度和分寸,软硬兼施地磨着他念。
楚澜笑了一声,嘴唇贴着他耳垂:“怎么不念了,我还有好多没教给你……”
他说话带着京腔,声音磁性低沉,故意端着腔调说起话来,正经得像新闻联播播音员。
不同与闻溪刚刚一字三喘还带着哭腔,含含糊糊一边亲吻一边念出来的声音,楚澜念得字正腔圆,只听四个字,便能窥见他深厚的台词功底。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体喷洒到闻溪耳垂上,教闻溪肉乎乎的耳垂都凝着一簇红。
“给你布置家庭作业,将下列成语朗读并背诵。”
“滚蛋。”闻溪踹了他一脚。
楚澜仿佛没将他的羞恼放在心上:“记清楚,骑虎难下,门户大开,船坚炮利,倾囊相授,无法自拔……”
他一边在闻溪耳边说这种“下流话”,手上也不安分,从闻溪的睡衣低下伸进去。
闻溪瞪了他一眼:“别说了,你再说,再说……我就亲你!”
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怎么堵住楚澜的嘴的方法,最后还是无可救药地想出了这种下流的方法。
这就是,近污者污吧。
楚澜嘴角勾起一阵笑,突然被闻溪捂住脸,他握住闻溪的手,往他手心里亲了一口,怕把人惹急了,轻咳了两声,不再逗他了。
闻溪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按错了楚澜的开关,让他突然变成了这样,只是两个年轻力壮气血方刚的小伙子黏糊糊抱在一块,又经历了一段形象而具有想象空间的成语描述,身体难免燥热起来。
两人眼神一对上,心里就大抵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要楚澜不故意逗他,闻溪在这种事上倒没那么变扭,被子一盖,和楚澜在被子里看了一集葫芦娃挤酸奶。
闻溪趴在床上轻喘着气,眼底春光泛滥的潮湿还未散去,楚澜又凑过来托着他的下巴一个深吻,一吻结束后,闻溪听见他说了三个字,没听清,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楚澜:“我说,你满意吗?”
闻溪摸摸自己微肿的唇:“满意什么?”
楚澜在被子里撞了他一下,闻溪迅速往回缩,憋红了脸才说出口。
“满意……”
“那还买不买那种东西?”
闻溪疑惑地看向楚澜,表示自己没听懂。
楚澜用他那字正腔圆的纯正普通话,将下午看见的关键词复述了一遍:“厚实不透气质量好……”
闻溪抱紧了小被子,内心在哭泣,就因为这个楚澜欺负了他一晚上?
他明明一片好心,为楚澜的身体着想。
闻溪觉得自己很委屈。
第99章 影帝的风油精14 ...
闻溪缩进被子里, 解释道:“我有苦衷的。”
楚澜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 不依不挠:“什么苦衷。”
闻溪不知道从何说起, 转过身枕着软乎乎的枕头,打了个哈欠就要睡觉:“我困了。”
楚澜推了推他:“先别睡,我把床单换了。”
两个人胡闹一番,床单被折腾得皱巴巴的, 闻溪却似乎没听见,往枕头上蹭了蹭, 一闭眼就就不醒了, 成功睡遁。
楚澜本想掀开被子通风透气, 然而被子也被他缠在身上, 拉扯了两下却被闻溪越缠越紧,裹着被子滚成一团缩在床的另一边。
楚澜叹了口气,感觉男朋友被他家的被子抢走了。
楚澜连一丁点被子都没得盖,只好从柜子里翻出另一床被子, 幽怨地看了眼身边闻溪的后脑勺, 感觉他俩像同床异梦濒临离婚的夫妻。
没有媳妇暖被窝,难受。
谁叫他又软又甜又好捏,楚澜一时没忍住把人欺负得些生气了, 只好看着闻溪的后脑勺忏悔, 不敢再动手动脚。
第二天楚澜早早醒了,在剧组拍戏养成的生物钟,却发现不知何时闻溪自己滚进他怀里,原本被他死死抱着的小被子失了宠, 被闻溪一脚踹下床,仿佛楚澜的被子要暖和些,钻进楚澜的被子里,头埋在他肩窝处,美梦尚未醒,梦里还咂巴了一下嘴巴。
楚澜本来想早些起来给他做个早饭赔罪,这么一来,又不想起床了,抱着人不舍得撒手,在他软软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才小心地下床。
被子也脏了,楚澜将孤零零躺在床下的被子捡了起来,把被套拆下来,正想放进洗衣机里,却突然感觉从被子上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很特别的味道,是一种清凉的暗香,像浓烈的气息散尽后残存下来的……
风油精的味道?
他被子里怎么会有风油精的味道?楚澜眉头微蹙,洗衣机里的被子开始随着水花滚动,心中的困惑始终无法解不开。
闻溪这人不记仇,睡一觉就把小脾气都忘到脑后了,看见厨房灯亮着,有动静,便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往那边走,殊不知拖鞋发出轻微的哒哒哒声音,全入了楚澜的耳朵。
厨房有袅袅的雾气升起,楚澜背对着他站着,手中勺下散发出暖暖的甜香,闻溪往前踏了一大步,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楚澜搅着粥的手一顿,将勺子放下,握住闻溪的手腕,用力一拉,闻溪一时没站稳往前一扑,撞在楚澜后背上,干脆环绕住楚澜的脖子,贴在他身后看他给自己煮粥。
粥里放着时蔬,颜色倒是清爽舒服,却一点肉味也没有,闻溪不由得问道:“吃这么素?”
楚澜将粥盛好,转头看了他一眼:“怕你到时候不舒服。”
闻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努力没让脸变红,小声嘀咕道:“你还什么也没做呢。”
楚澜却一字不落地听见了,笑了声:“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做。”
“别别别。”闻溪赶紧摇头,伸手去接那碗粥。
“松手,烫。”楚澜轻轻拍掉他的手,掀开旁边盖着的盘子,夹了一个荷包蛋盖在粥上。
闻溪噗嗤一笑,那荷包蛋煎得金灿灿的,脆脆的边还卷了起来,楚澜特意煎成了心形,有模有样的。
楚澜轻咳了一声:“第一次做。”
闻溪忍俊不禁:“第一次怎么这么熟练。”
楚澜面不改色,往旁边挪了挪,遮住垃圾桶里小半桶的蛋壳,他才不会说为了煎出这么个勉强能入眼的心形荷包蛋,家里的鸡蛋都被他掏空了。
闻溪闲不下来,吃过早饭之后忍不住想和楚澜出去走走,又顾及两人的身份,容易被人认出来,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动,待在楚澜家里,不提想出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