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饭了,男孩儿说。
那好吧。
顿了一下,许临安缓缓起身,转过来的身子刚刚迈出一步,背后有青涩稚嫩的声音响起。
他说。
谢谢。
许临安一顿,微微一笑。
不客气啊。
跟着顾时远走出医院。
单手覆在他车门的那一瞬间,阳光下暴晒过的车身隐隐发热,许临安指尖忽的一缩。
顾时远疑惑,“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苏余声呢?”她有点儿懵。
哎?顾时远瞪圆了眼睛,“你老公在哪我怎么知道啊。”
她不是这个意思。
木然的反应了一阵,许临安有些着急的和顾时远讲,“你送我回家吧。”
“不去找事务所了吗?”
不去了。
她要回家。
说实话,刚刚那个名叫林琛的小男孩儿的指尖覆上她脸颊的时候,她除了冰凉,还感觉到了悲伤。
可此时此刻当指尖被车门的灼热击中时,她忽的想起苏余声来。
那个面相凉薄清冷,内心却不失温热的苏余声。
那个她爱的人,承载着似冰封海底凉意却带着光明与希望的苏余声。
她好像忘了问他一句,失去母亲的那些年,他是怎样度过的。
是不是像她一样的,身侧有不离不弃的人伴着。
是不是像她一样的,有顾时远和顾时遇这样的人陪着,护着。
她可能知道,答案是没有。
所以她急切,她不能等了。
她想下一秒就出现在他面前,抱着他,亲吻他。
不顾一切。
☆、chapter38
许临安匆忙赶回去的时候, 家里已经没了苏余声的影子。
茫然的从卧室走到客厅, 再从客厅来到书房, 寻着他的踪迹晃悠了一圈, 许临安突然开始感慨。
寂寞下手毫无分寸, 不懂得轻重之分。
她这一趟匆忙回来, 目的就是为了找他。
可他不在, 一瞬间,许临安就像是个飞错了航线的小鸟, 踌躇犹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茫然怔愣的时候, 电话铃声响起。
是苏余声, 她确定, 因为这是她单独设置给他的铃声。
顿了一下, 她迅速接通。
先开口的是苏余声, 他声音柔软又清冷,“你找我。”
肯定的语气。
许临安一愣, “你怎么知道啊?”
难道是心有灵犀吗。
苏余声很快解释, “我碰到了顾时远。”
“……”哦,不是心有灵犀啊。
失落的情绪维持了大概一秒钟,许临安捏着电话走去客厅, 往柔软的沙发里深深一陷,语气甜甜软软的问他,“你去实验室了啊?”
低低地“嗯”了一声,苏余声柔声解释, “细胞冷冻重组的实验,还差最后一个步骤的检验,查理医生今天……”
他说什么来着,她好像没在认真的听。
是因为她突然能够理解了他从前说的,没有听她讲话是什么意思。
就像此时此刻他在讲话的时候,她也没有在听。
是因为他柔声言语隔着电话传过来的时候,她满心满眼想象着的,都是他说这话时微动的喉结,轻扬眉峰以及,冷漠又柔情似水的面容。
那是她喜欢的样子。
顿了一下,许临安轻声打断。
她说,“我想你啦。”
意料之中的,电话那头倏的沉默。
见他没有反应,许临安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又软着嗓子重复了一句,“我想你啦。”
来我身边,苏余声说。
怔了一怔,许临安内心开始激动,可面上却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问,“你不是在做实验吗?我过去找你不会打扰你啊。”
“不会。”顿了一秒,苏余声嗓音轻柔,他说,“我也很想你。”
突然就心动了。
最后一句,是许临安说的等我。
电话挂断后,她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一笑。
她爱的人,总是这样理智聪颖又深情。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将她守候,视为所有。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却微笑颔首,把它当成整个宇宙。
*
许临安是在坐上驾驶座的位置时,才发现了苏余声车上的导航,不灵光了。
她一怔,要打车去吗?
她是个路痴哎,没有导航的话怎么办啊。
顿了一秒,她开始凭着记忆回想苏余声实验室的位置,想明白的那个瞬间,她踩下油门,把车发动。
她打算在见到苏余声的那个瞬间,唱一首路痴也有春天的歌给他听。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没有碰到陈嘉毓。
并且,他没有撞她的车。
说实话,许临安真的很无语啊。
她不过就是下车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而已,再出来的时候,那个半身凹陷的车子,着实吓得她灵魂一震。
那是她最爱的一款,苏余声的车子啊。
怔愣了片刻,许临安赶忙挪步走过去,在看到陈嘉毓从对面的车上脚下不稳出来的那个瞬间,她眉头倏的一蹙。
陈嘉毓明显一僵,随即有些故作轻松的跟她摆摆手,有些安慰的意思,他说,“你放心,我没事,就是一点儿轻伤……”
而已。
话没说完,许临安打断他,“给我钱。”
陈嘉毓愣了愣,“什么钱?”顿了一下,他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问她一句,“赔车的钱吗?”
不是。
许临安皱眉,纠正他,“打车的钱。”
“打车的钱?”
许临安点头,语气有些烦闷,“我带的钱不多,给我老公买了三明治以后就不够钱打车去实验室了,你借我打车的钱,等回头,我让阿远还给你。”
陈嘉毓觉得他此时的重点应该是打车钱,可他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了句,“你结婚了?”
废话好多啊,许临安想。
但是不能生气。
因为她家博士教导过她,不能把情绪展现给除了他以外的人。
默了半响,许临安点头,随即又问他一句,“打车钱,借我吗?”
“和你结婚的是谁?”
可以说是很气了。
这人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好脾气啊,身为一个说过自家老公坏话的人,许临安刚刚和他说的两句话已经是超过了自己的底线。
顿了一下,她转身是个要返回便利店的姿势。
陈嘉毓同时握住她胳膊,声音听着有些急切,他说,“你要去哪啊?”
“松开。”许临安回他。
单单是两个字,却可以说是很冷漠了。
陈嘉毓一愣,下意识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