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澈似是没料到他会问江临初,愣了下才答,“还好吧。你问他做什么?”
“你形容一下此人。”
“身世坎坷、模样出众的小可怜儿?你问品行的话,我觉得他懂进退、知礼仪,为人不错。”
姜煜无声叹气,长睫微垂。
宁澈虽单纯,可也不是糊涂鬼。那江临初与宁澈朝夕相处,竟半点没露出什么端倪来。
“那姒儿妹妹与他关系如何?”
姜煜紧紧盯着宁澈。
这下宁澈是越发不解了,反问姜煜,“不是,你今日怎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问这些有的没的?”
“有的没的?”姜煜从宁澈的反问中听出,宁澈是真没察觉宁姒和江临初之间有什么不对的苗头。
“嘟嘟是女孩子,平日里的玩伴是你表妹和兰尚书的孙女儿。她和江师弟可玩不到一块去。”
宁澈只从玩伴的角度来理解,根本没想到姜煜问的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姜煜听了他的回答倒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起码还没有到过从甚密的地步。
……
宁澈从将军府出来,心里已经清楚姜煜这是专程来询问宁姒与江临初的关系。
他细细回想了下,真没有觉得宁姒与江临初如何关系密切了,在他看来,与宁姒关系最好的外男,分明是姜煜那家伙才对。
“阿煜这算不算灯下黑了?”宁澈嘀咕着,“不是,他就算意识到对我家嘟嘟太好了,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姜煜这应该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时候宁澈倒没有想到姜煜和宁姒在一起的可能性,只当姜煜这是在跟他抢妹妹。
坐上马车回府的路上经过谢府的侧门。
门前停了辆马车,宁澈正要放下帘子,却听见一声蛮横的命令,“我要你抱我上去!姐姐!”
宁澈往那边一瞧,那个小胖子口中的姐姐可不就是谢林晚吗。
三年不曾回京,谢家二房宠妾所生幼子都长这么大了。
而谢林晚已经出落成真正的少女,立在那里便如临水照花,娴静秀丽。
宁澈吩咐车夫停靠在路边。
“父亲说了,你养伤期间不宜出门。”谢林晚笑着说,耐心十足。
“我不!凭什么你能出去玩,我却整天关在府里!你出去我也出去!”
“要是伤势加重怎么办?”
“姐姐好好照顾着我,怎么会加重?”
宁澈眉心一蹙,他最烦这样蛮不讲理的小孩子,直想把那个小胖子拎起来揍一顿。揍一顿就老实了。
“可姐姐要去铺子里买点东西,你也跟着?谁抱你?”
“当然是姐姐!爹爹说过的,姐姐要照顾我!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爹爹去!”
宁澈下了马车,走过去,冲谢林晚点点头,随后对谢林晚的弟弟说,“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还可以骑马去。”
“我不!”他看上去有些惧怕似的,抱紧了家仆的脖子。
谢林晚解释道,“他这腿便是从马上摔下来摔伤的,难免一朝被蛇咬……”
小胖子不服气地反驳,“我才不是怕骑马,我是不想跟陌生人一道走!”
谢林晚便笑,“这位是宁大学士之子,你可以叫声宁哥哥。”
小胖子立马睁大了眼看过来,“你爹爹是大学士?”
还不待宁澈回答,他便点头了,“那我跟你走,宁哥哥带我!”
谢林晚对这弟弟的脾性了如指掌,见状只微微笑了笑。
宁澈将她弟弟抱上马,小胖子立马咋呼起来,“不,不能坐马车前面的马,这是下等人坐的!宁哥哥快把我抱里面去!”
原先宁澈只当他是个不省心的小孩儿,方才还准备将马儿解下来带他去溜达一圈,听闻此言先是诧异,后又气得指尖发颤,知道他算是被教坏了。
“坐里面之后,不准吵闹,听见没?”宁澈的态度显而易见地冷淡下来。
谢林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冬日邀约【二更】
有宁澈在, 小胖子便不缠着谢林晚了, 只一个劲地与宁澈说话。
这时候宁澈才惊觉小时候的宁姒是多么可爱的孩子。
也不知谢林晚是怎么忍下来的。
到了街市, 小胖子还想要宁澈抱着他,却被宁澈一个冷眼扫过来。
若是谢林晚拒绝他,必定要哭闹的,但宁澈不一样, 小胖子这是头一回见,且宁澈看上去比他爹爹还要高大,小胖子心里有些怵,便不敢随意发脾气了。
于是使唤了家仆背着他。
谢林晚要买一些女儿家用的物件,宁澈很守礼地等在外头,帮着镇住她弟弟。
过了一会儿,谢林晚出来, 对宁澈笑了笑,“都买好了, 回去吧。”
小胖子出来一趟没玩尽兴,谢林晚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他却嫌弃道,“姐姐,你怎么给我买这个!这是平民吃的东西,我不要吃!”
宁澈心头火起, “不吃就直接回去。”
小胖子愣住了,和宁澈的冷眼对上,立马妥协, “那我下次再出来吧。”
谢林晚拿着糖葫芦,仍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余光瞥见路边一个眼馋的小姑娘,便将糖葫芦送了她。
宁澈心里暗叹,为何这对姐弟俩会性情迥异至此?
将小胖子送回府里,谢林晚身姿优雅地向宁澈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宁公子了,不然我还真拿弟弟没辙。”
宁澈温和地笑笑,“别见外,你是嘟嘟的闺中密友、阿煜的表妹,见你有麻烦,岂能置之不理?”
谢林晚的目光便带上了一点感激。
直到宁澈走后,谢林晚的笑容才渐渐敛起。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在宁澈面前扮成小可怜的模样。
故意将弟弟那副势利眼的讨厌模样挑开来给宁澈看,故意把弟弟不吃的糖葫芦买下来,明知宁澈侠肝义胆、嫉恶如仇,便顺势当一个弱者。
……
天越发冷了。
这日,宁姒与谢林晚游逛街市,回程中迎面遇上姜煜。
他骑着一匹玉骢,身着翰林官服,身边是榜眼程铮。
姜煜认出是宁府的马车,勒停了马。
“阿煜哥哥!”宁姒在窗内冲他挥挥手。
“姒儿妹妹,下个休沐日你和阿澈若没有别的去处,不妨来我府上一聚。父亲得了几壶二十年陈酿,分了我一些,来品品如何?”
宁姒眼睛一亮,“有美酒啊,要去的!”
这时姜煜才看见坐在宁姒旁边的谢林晚,笑道,“晚晚也来吧。”
“好,表哥。”谢林晚点了点头。
待姜煜走后,谢林晚才说,“姒儿你瞧,我就是个顺带的。”
宁姒不知怎的却想起以前也有少年邀她前去赴一场宴会。那少年邀了谢林晚,又邀了兰央,最后才红着脸说,“宁姑娘,你看她们都去了,不如你也一起去?”
仿佛担心她会拒绝,少年急忙保证,“一定很有趣的!”
宁姒暗叹,也不知阿煜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对着她红脸。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
……
姜煜与程铮继续前行,程铮往后瞧了一眼,开口,“那是宁大学士家里的女公子?”
点了点头,姜煜并未多说。
“看得出你们关系不错,她与你说话时眼都是亮的。”程铮不知想了些什么,忽地笑道,“若是她年岁再大一些就好了。”
姜煜觑他一眼,心知程铮爱妻,必不是觊觎宁姒,“年岁大一些如何?”
程铮只摇头笑,不说话。
……
没几日,京城下起了雪,直到休沐日,仍旧零零落落地飘着。
宁姒换上了新做的冬衣,销金刺绣的梅纹玄底高领小袖衫,搭上石榴色长裙,外罩雪白狐裘斗篷,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剔透,雅致又俏丽,仿若雪地里绽放的寒梅。
想到要去姜煜府上,宁姒心情颇好地给自己薄薄涂上一层口脂,随即往宁澈的院子走去。
恰逢江临初从里头出来,宁姒笑眯眯地冲他打了招呼。
“宁妹妹要出去玩?”
宁姒点头。
“和师兄一起,去状元郎家?”
宁姒诧异地看他,“哥哥说了?”
“我猜的。”
宁姒穿得实在漂亮,江临初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随后移开目光,“因为你看上去兴致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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