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辛子阑,你这马儿是怎么一回事?”黎夕妤又问,“还有先前那偷马贼,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二人言语间,身下的马儿已闯入客栈,一路去往了马厩。
辛子阑带着黎夕妤下了马,将这匹宝马拴在了马厩,伸手抚摸着它的毛发,满眼尽是……爱怜!
然那匹宝马,却仍旧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半点也不愿与辛子阑亲近。
“小妤啊,这可是我的爱马!花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它才能属于我!”辛子阑说着,面上再度洋溢起自豪。
见到辛子阑这副神情,黎夕妤陡然间想起从前在军营时,辛子阑时常会抱着上好的马草去往马厩,喂食陌央与竺商君。
想来,他当真是极为喜爱马儿的。
“辛子阑,你这爱马可有名姓?”黎夕妤也上前两步,伸手抚摸着马儿的毛发。
“古爱,它叫古爱!”辛子阑眼中有光亮溢出,欣喜地问,“小妤,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额,好听……”黎夕妤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点头道。
古……爱?
这名姓,委实怪异的很!
不愧是辛子阑,与寻常人就是不同!
“这个好吃,小妤,你多吃点!”
“这个也不错,来,小妤,都给你吃!”
“还有这个,这个也好!”
被辛子阑拉上了饭桌后,黎夕妤盯着满桌的饭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而辛子阑正在拼命地为她夹菜,此刻她面前碗碟中的菜品已落成了一座小山!
“那个,辛子阑,这么多菜,都是你事先点好的?”黎夕妤不确信地发问。
“没错啊!”辛子阑立即点头,“原本只我一人,正要开吃时,突然听见了古爱的叫声,待我冲出去时,便瞧见那偷马贼已驾着古爱跑出了客栈!不过正好,这一桌的饭菜我一人吃也浪费了,如今碰上了你们,大家便一起吃吧!”
辛子阑说着,又向黎夕妤的碗中夹了一块红烧肉。
待司空堇宥等人到来时,瞧见的正是这一幕。
遂,这一顿晚宴,最终演变成为这般的景象。
司空堇宥从始至终一口饭菜也未咽下,只是冷眼瞧着许久未见的辛子阑。
而黎夕妤却是真真切切地饿了的,她察觉到氛围的窘迫,便埋头猛吃,谁也不再理会。
至于司桃与荆子安,二人自知身份低微,既然司空堇宥都未动筷,那他们自然也就只有眼巴巴地瞅着的份了。
司桃对于辛子阑可谓是好奇之至的,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胆敢如此对待司空堇宥,事后却仍能好端端地坐在饭桌上胡吃海喝。
而荆子安,他始终凛眸瞪着辛子阑,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金袍男子,他可谓是全无半点好感。
然,除却黎夕妤,其余三人都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可辛子阑却仍能旁若无人地吃吃喝喝。
这一桌的饭菜,可是有大半都进了辛子阑的肚中!
待黎夕妤与辛子阑二人吃饱喝足后,几人便离开了饭桌,向客房走去。
而辛子阑竟一路跟在黎夕妤身后,要与她踏入同一道门!
当然,辛子阑未能如愿,他再度被一只青衣手臂给拦了住。
“辛子阑,你还想做什么?”司空堇宥的嗓音已是十分冰冷。
“自然是要为小妤看诊了!”辛子阑理直气壮地回道。
听闻此言,司空堇宥垂下了手臂,却道,“那便在门外把脉!”
察觉得出司空堇宥的恼怒,黎夕妤连忙伸出手臂凑向辛子阑,“辛子阑,这两个多月来,我谨遵你的嘱咐,每日里都按时服药,伤势也不曾发作过!”
见黎夕妤的手臂伸了来,辛子阑倒不再计较太多,伸手探上她的脉搏。
片刻后,辛子阑收了手,轻轻点头,“伤势恢复地很稳定,待明日服下我寻回的灵药,你心口的疤痕便能逐渐淡去,直至长出新肉。”
“当真?”听了这话,黎夕妤又惊又喜。
“我千辛万苦寻来的灵药,自然有这功效!”辛子阑得意地说着。
黎夕妤心喜之时,不忘将司桃拉至辛子阑面前,“辛子阑,小桃也浑身是伤,你能否也为她诊治一番?”
“医者父母心,自然是见不得旁人受苦受难,来吧!”辛子阑大咧咧地说着,便为司桃把起脉来。
而听了他这一番话,黎夕妤忍不住在心下腹诽:你先前鞭打那偷马贼时,可是半点也不留情的,恨不能将他抽死!
片刻后,辛子阑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
“小桃身子如何?”黎夕妤连忙问。
却见辛子阑笑着摆了摆手,道,“小妤啊,你放宽心吧,这位姑娘身上虽有伤,却都是些皮外伤,只需几味药材调理上几月便可。”
听了这话,黎夕妤终是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随后,辛子阑便迈步离开了,去往他的客房。
司桃与荆子安也识趣地离开,留黎夕妤与司空堇宥二人仍站在门前。
“少爷,你似乎……很生气?”黎夕妤小心翼翼地问着。
司空堇宥淡淡睨了她一眼,不语。
黎夕妤垂下脑袋,轻声道,“那个,辛子阑他就是这般性子……你知道的。”
“我没有生气!”司空堇宥突然开了口,话语却有些冰凉,“我只是不曾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上他!”
他说罢,抬脚便走,步伐有些生硬。
黎夕妤眨了眨眼,有些怔忡。
直至躺在榻上,她仍在回味司空堇宥话中的意味。
许久许久之后,在她迷迷糊糊之际,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立即便睁开了眼。
司空堇宥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黎夕妤忍不住勾唇,于暗夜里偷笑。
翌日,因着辛子阑要为黎夕妤煎药,司空堇宥便将行程推后了一日。
而辛子阑用了足足三个时辰,方才将他所说的灵药煎好。
黎夕妤服用时,只觉这灵药的味道十分甘甜,与从前尝过的苦涩全然不同。
她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未开口询问。
而她对辛子阑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怀疑敌视,渐渐转变为信任友好。
虽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可她却是清楚的:他不是她的敌人。
而司空堇宥虽不待见辛子阑,然对于他的医术,却是半点也不怀疑的。
待黎夕妤服下药后,辛子阑满足地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司空堇宥站在他身侧,冷冷地发问,“阿夕这伤势,可是便稳定了?”
辛子阑重重点头,“只要继续服用先前的药物,便不会再有事。”
“也就是说,即便你不在身边,阿夕的伤也能渐渐痊愈?”司空堇宥挑眉,又问。
听见司空堇宥这般的嗓音,黎夕妤不由得抬眸望去,但见他眼底闪过几分精光,似在谋算着什么。
而辛子阑那般大条的脑回路自然是听不出司空堇宥话中的意味的,仍旧是一拍胸脯,骄傲地点头,“我的医术可是冠绝天下的!小妤这伤,自然能够痊愈!”
听了这话,司空堇宥的嘴角微微勾起,道,“既是如此,那么辛子阑,你可以离开了!”
“什么?”辛子阑赫然怔住,茫然地眨了眨眼。
“从前默许你留在阿夕身边,不过是希望你在为她诊治的同时,能够护她安危。而如今,阿夕身边已有了荆子安,便也不再需要你了!”司空堇宥细细地解释着,下巴微微扬起,一副孤傲的神色。
辛子阑听后,终是恍然大悟。
原来司空堇宥这是想要赶他走啊!
“好啊!”辛子阑也微微扬起了下巴,“想让我离开,自然可以。但这世上没有不花钱的买卖,你需得将我的酬劳付了!”
司空堇宥挑眉,“这是自然,稍后便命荆子安将钱财送来。”
此番,辛子阑却掰着指头数了起来,他一边数,一边道,“先抛开出诊费与我辛辛苦苦煎药的费用,最初的每一味药材,都是我自己花钱买来的,倒也不算贵,一共有八十两银子!而今日小妤服下的稀有灵药共有十七味,每一味的价值都上了万两,我给你个友情价,便算作十五万两罢!”
听见“十五万两”时,黎夕妤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而辛子阑仍在数说着,“药材算完了,下面便是出诊费了。你们也是知道的,以我这出神入化的医术,没有个千两银子,我可是不轻易出诊的!接着便是我每日里辛苦煎药的血汗钱,算下来也该有个六千两了!接着便是远走寻药的辛苦费,历时两月,每一日都是要算钱的。那么一日一百两,两月便又有六千两!”
辛子阑说着,却并未理会黎夕妤与司空堇宥的神色。
此刻黎夕妤大张的嘴中已全然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而司空堇宥,他则黑了脸。
“看在与你二人颇有一番交情的份上,付我十六万两的银钱便可!”辛子阑算完账后,伸手便凑向司空堇宥,向他要钱。
司空堇宥黑着一张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对于这天价般的费用,司空堇宥自然付不起。
“怎么?司空大将军这是想要赖账吗?”辛子阑双手抱胸,双眉一拧,有些不悦了。
“等等!”黎夕妤在这时开了口,她咽了咽口水,道,“辛子阑,你这是在乱开价!那十七味灵药,可谓是天价了!”
辛子阑却连连摆手,“小妤啊,正所谓‘物以稀为贵’,那十七味药材中可是有九味,都是寻常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寻得的宝物!而你服用过后,伤势是否有变化,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到了那时,你便会知晓,这灵药究竟配不配得上那般价钱!”
听了这话,黎夕妤最为惊异的却是那第一句,她不由问,“辛子阑,你究竟是如何寻到这灵药的?你究竟哪来的本事?”
“我自有法子!”辛子阑双眉一扬,又骄傲又神气。
此番,黎夕妤终是被逼得哑口无言。
她不由将目光移向司空堇宥,等着他开口。
却见他轻轻拂袖,正视着辛子阑,开口道,“对于你口中所谓的灵药,我自然无法辩驳。然十六万的银两,我也是给不起的!既然你愿意跟着,那便跟着好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无半点迟疑。
而黎夕妤却自他的眼底,瞧出了几分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