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莫名的觉得自己仿佛感触到了她的忧虑,她是不是在担心着她的家人会因为他对她的恩宠而滋生出傲慢不逊之心来,就好比由古至今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外戚一样,变得横行霸道,狂妄跋扈,迷失在权势与富贵之中。
楚楠不禁对于范雪瑶的这份心意感到怜惜和敬重,怜惜她过于自怜,敬重她果然贤良淑德。她会有这样的忧惧,其实正是因为她出身低微,因此才会受到他一点恩宠就开始担忧会不会引起非议与怨恨。
如果今时今日换成是别的出身权贵世家的嫔妃,她们不会感到惶恐,因为仅凭着自家的权势便能够让家中子弟留京,领任的绝对是有实权、有肥水的职位。他主动问起,她们可能会欢喜自己果然深得帝宠,很可能不会推辞他的恩惠,而且还会得寸进尺。
有真本事的就叫人领个好缺。没真本事的,向他讨要个心知肚明的恩典。就是把真正有功绩的人挪走,再把她们家的子弟安插进去等着领功升职都做得出来。只要有了功绩,三年五载的就能在京中任职个四品的官职。到那时,她们家中又多一个有实权的大官。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范家中才几个人,只你大哥一个出息了你都担心。你看京中有哪户人家在朝为官的人不比你娘家多?”
第一百零二章 科考
楚楠眼神温柔,有些怜惜与无奈的责备道:“我看你父亲没什么大才,才考绩升职没多久,倘若贸贸然就再次提拔,怕是落人口舌,说是裙带头子官儿,虽然只是些闲言碎语,到底不好听。所以我想着先让你大哥建些功绩,升了官,到时候我再给你父亲加封也就不打眼了。你呀,与其担心将来那些莫须有的,何不多为你自己和孩子想一想?旭儿是大皇子,母族无人,将来他岂能立身稳正?”
他见不得范雪瑶战战兢兢的样子,明明是这些妃嫔中最得意的人,偏偏不是怕这个就是惧那个,哪有个后宫第一人的威风劲?他一个没忍住,就把她当孩子一样教了。
范雪瑶听到他说到旭儿身上,愣了愣,没能反应过来。
楚楠叹了口气,虽然想指导几句,但是他又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那样反而会伤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不说,又不想看到她一直这样怯怯的,忧思过重,不能真正开心。
幸好范雪瑶聪颖敏慧,回过神来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楚楠的意思。楚楠的意思是说旭儿是她生的,是妃生子,而且还是大皇子。古往今来家业都是由嫡长子继承。而如果没有嫡子,那么自然就是长子继承了。
所以身为大皇子的楚煦,处境很复杂。
一来拥护正统的大臣们会盯死他的一举一动,唯恐他有什么不轨之举没能及时发现。
二来想要从龙的大臣,则会想法设法拥护他,鼓动他争权夺位。假如一直没有嫡子,那么楚煦自然身份最为尊贵,是竞争太子之位的最有利人选。
但是如果皇后真的诞下嫡子,自然会优先选择嫡子立为太子。除非嫡子德行实在不堪为储君,否则他不会违背祖训,越过嫡子册立庶子。这样面临的困阻也过大。朝中动乱,内讧起来,则会被他国趁虚而入。
而在有嫡子的情况下,身为宠妃所出的大皇子的楚煦,势必会被拥护太子的党派打压,那么假如楚煦的母族势弱,他的处境就艰难了。
楚楠绝不会让他和瑶娘的孩子生活的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为了维护楚煦,范家势必要拥有一定的地位与权势,这样能够护住楚煦和范雪瑶。
想到如果有了嫡子,以后瑶娘和楚煦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楚楠甚至心内有了个不应该的念头。既然皇后这么些年都没能生下孩子,那以后也不要再有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太不合适了,他闭了闭眼睛。
范雪瑶多聪明的人呀,很快就从楚楠的一句话,想通了这许多许多。她脸色渐渐变了,有些无可奈何的哀伤,但柔婉秀气的脸上很快就流露出坚强之色。
楚楠叹了口气,抱着她歪倒,肩贴胸膛的躺在一起。温声说道:“范烨霖只要考在二甲以内,我便会让礼部给他分配个实缺,先外放出去建些政绩,过几年再调回京封个五品官,再加封你父亲,剩下的就看你父兄的能力了。我会看时机给你父兄提供机会,让他们能够施展拳脚。旁的你无需费心,只要督促他们廉谨自律,万不能带累你和旭儿。……宁可慢一些,清名一定要有。立身之本不能错。否则即便我能加封你父兄,但是大臣们不信服,加以反对,便是勉强封了也实在不是什么美事。”
范雪瑶依偎在他怀里,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她轻轻的说:“妾懂得,妾得官家万般恩宠,世人便以为范家是裙带户。若是得官家褒奖升官,便以为官家是因为妾而加恩于范家。高官不愿与外戚往来,会对范家敬而远之。而小官害怕离范家近了就会被冠上趋炎附势之徒的骂名,也不肯亲近。于是愿意亲近范家的,便只有趋炎附势的谄媚小人。世人见与范家往、往来的都是这样的人,这样、这样一来,更加难以令人信服了……”说到后面,语调有些不稳,颤巍巍的哽咽。
范雪瑶忍着声音抽泣,因为喘不好气,身体一抖一抖的,心里既害怕又委屈,她不想让家里人因为她而被世人说三道四。
楚楠心疼的吻了吻她哽咽的都泛红了的耳朵,搂着她的腰,握住她柔软的手,声音很温柔很温柔的哄道:“没事的没事的,瑶娘这么的好。假以时日,他们就会知道瑶娘是怎么样的人,我宠爱你是理所当然的。范家也是一样,只要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干出些政绩来,谁还能说他们不配?”
范雪瑶侧了侧身,露出红红的兔子似的眼睛:“真、真的?”哭的那好听的清软声音都有些哑了,可怜极了。
“当然是真的,所以快别哭了,待会儿叫宫人看见了,你又该羞的满脸通红了。”楚楠心更加柔软的厉害,声音柔的能滴水,抬手抚摸范雪瑶红的发烫的脸颊,捏了捏白嫩可爱的小耳垂。
好不容易将范雪瑶哄好,两人在榻上亲亲热热的腻了好一会儿,忽然范雪瑶想起儿子还在榻上呢,转头一看,才发现楚小旭像只猫咪一样小脑袋挨着小脚丫,团着身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睡的香甜。
“幸好旭儿睡着了。”范雪瑶不禁庆幸地叹息了一句,她平日里很注意,不让一些激烈的情景出现在儿子面前,就是怕那种紧张凝滞的气氛会惊吓到他,留下阴影,影响他的心理发育。
楚楠也转回身看了看,笑说:“你怕他看见?就是看见了又有什么。旭儿还没满周岁,什么都不懂。他就是看见了又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说着伸手点了点范雪瑶的鼻尖,调笑道:“也对,你是他娘亲嘛,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模样自然不好意思叫儿子看见。”
范雪瑶嗔恼的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刚才还那样温柔的哄我不要哭,现在就变了张脸取笑我,看来我以后还是多哭一哭,才能让官家一直温柔以待。”
“好好好,是我的不错,不该取笑你。”楚楠举手做投降状,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其实,跟时下娇柔脆弱,动不动就伤春悲秋垂泪的女子不同,范雪瑶是很少哭的。进宫以来,范雪瑶也并非处处顺心,许皇后一直看她不喜,每次去问安时都免不了给些排头吃。
有时候许皇后心情不好,甚至会下落她,或是说些指桑骂槐的敲打的话。但是范雪瑶一直以谦逊的心态面对,从来不顶撞,或是跟楚楠告状。
虽然范雪瑶不说,但是楚楠身为皇帝,天下之主,他总能看出来的。正因许皇后种种不明智的做法,才叫他潜意识里认为瑶娘柔弱,易受伤害,下意识觉得应该保护好她。
那许多刁难,委屈,范雪瑶都没哭过。所以她的眼泪便更显得珍贵。而且两次哭都是因为他,楚楠心里的感受真是复杂极了。
既心疼范雪瑶哭泣,又有点自得她这样性情柔韧灵慧的女子,因为他而落泪。美的叫人心醉。看得他充斥着骄傲和喜悦。
不过,果然还是心疼占的更多。
他只想看到范雪瑶的笑容灿烂美好,不想看她眼睛红红的滚泪珠。
宫外范家里,为了范烨霖科举一事,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先是全家拜祭宗祠,求祖宗保佑。然后李蓉又十分虔诚的将方圆几十里以内的庙宇皆拜过,签下丰厚的香油钱,再供上油米、鸡鸭案酒之物。头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只一味求漫天神佛菩萨保佑她儿子范烨霖。
范烨霖倒不像他母亲那样忙碌,不过也祭拜了文昌帝君,魁星。
范家因出了范雪瑶,正炙手可热。范烨霖如今要科考,亲朋好友不住地往来送礼摆酒。
因为范雪瑶事先提点过,因此范明辉时不时的就警醒长子,虽然宾客盈门,范烨霖却只专心备考,甚少出来陪客,更不曾饮酒作乐。
待到考期将近,李蓉便早早的询问好各种忌讳与禁令,打点齐全,生怕有哪里不周道的,误了儿子的大事。
因为生怕有人从中动手脚,儿子的考篮李蓉都自己收着,锁在箱笼里,钥匙都随身携带着,预备等考试时才取出来。
到了二月初九这日,天色已黑,李蓉在后边厨房里亲自带领着家人媳妇做好了各种糕饼、馒头、蒸酥,做好后都一一切开成小瓣,为了防止夹带,这个做法是必须的。事先就得切好,否则等到搜身时就麻烦了。
考篮也取了出来,里面除了考试专用的镂空毛笔、砚台、还放了换穿的拆缝衣服,单层鞋袜。春寒料峭,担心号舍里会很阴冷,还准备了两条毡毯,一条可以铺着,另一条盖着。
另外从箱笼中取出一个白瓷瓶,是具有开窍安神、解毒辟秽之功效的药丸切碎而成的药末,主治恶心呕吐、头昏脑胀、腹痛泄泻等症。
还有一瓶大点的瓶中装的是煎好的药水,能发表解汗,理气散寒,可使风寒得解,湿滞得消,气机通畅,胃肠调和。
科考时,有一部分学子落选并非没有才学,而是因为体弱,不适应号舍里的环境,结果头痛昏重、呕吐泄泻,根本答不了卷。便是勉强糊里糊涂的答完,文章也不堪的很。
所以范雪瑶事先就嘱咐了范明辉准备,以防万一。她兄长自幼吃的是精细的食物,粗粮一口也不曾吃过,身子娇贵着,她猜想大概就是冬天里吃点凉的,就该泻肚子。怕他在号舍里吃冷食,肠胃一旦受凉,拉起肚子来那可不是简单的。拉的腿脚都软了,还怎么答题?
一切准备妥当,李蓉当即打发了几个家丁长随跟随范烨霖赴考。因为范宅离考场很有些远,因此便就近寻了个客店住下,等到范烨霖考完一场,就接到客店里打点酒饭吃食,沐浴更衣,就地歇宿一回也能舒坦些。
三场考完,范烨霖在客店里略略梳洗一番,饭也不待吃的,就想直接回家。家丁长随们忙退了房,和客店交接完毕,拿回多出的住钱,坐上车回来范家。
范家早早的就让家人在坊口守着,一看到范家的马车过来,立即回去报说给主人知道。
李蓉与家里的女眷一齐在后院她屋里围坐做针黹闲话,听到前边消息传进来,忙要出去到二门迎接。刚走到门边,忽然踅过身。
一屋子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妇人,其中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妇人格外显眼。她正是李蓉的长媳,范烨霖的妻子陈氏。
她因为怀着身孕,不曾敷粉施朱,戴的首饰也稀稀的,只在耳上挂了对金丁香,髻上一对金嵌玉寿字簪。
身上半新的蝠纹水红色缘白边的绸袄,下衬秋香色缎裙,虽然没什么妆饰,但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婚嫁以来一直没喜事的她终于怀上了身孕,夫君又在太学里考上中等上舍,凭他这样的学业,不出意外绝对能考中进士,可谓是喜上加喜。这满屋子里,就属她和李蓉最得意了。因此看起来很是精神。
看见婆婆停住脚步,陈氏疑惑地看去。
李蓉看向她,笑眯眯的招招了手,亲热地说:“来,随我一起去迎接烨霖。”
二房卢氏,三房余氏面色不大好看。
陈氏是长房长孙媳妇,是该当家理纪的宗妇。可她从前因为一直不见怀孕,李蓉心里不喜欢,所以只让她单管着家里的厨房,人情往来。但出入钱财,都在李蓉手里。但是现在陈氏有了身孕,最大的矛盾没有了,而且范烨霖又眼看着就要出息入朝为官了,妻以夫荣,看在儿子的面上,李蓉都抬举陈氏。
从前她们婆媳不合的时候,二房三房虽然面上口中劝着,可心里都巴不得她们一辈子不合才好。最好闹的天翻地覆,这样她们才能从中得利。现在她们和和美美的,一条心起来,她们还能得到好处吗?
陈氏一愣,旋即欢喜不禁的急走两步跟在了李蓉身后,后面跟着的余氏笑容勉强,看到卢氏正看着自己,眼底藏着笑,匆匆转过头。
也就只有一些年幼的小娘子,不管家事,单纯的为家中终于有出息的子弟了,而感到高兴和自豪,嘻嘻笑笑的,娇俏可爱。
第一百零三章 兄妹
马车自门前停下,范烨霖下了马车,径直往里走。父亲范明辉还在衙门没回来,于是他直接往后边走,就看见二门里站着许多女眷,一看,打头的正是他的娘亲,忙快步上前道:“娘亲,婶娘,你们怎么在这里,儿子考完自然会去后边向你问安,何必兴师动众的在这里接我。”
李蓉春风满面,拉住范烨霖的手,笑吟吟地说:“这是你的大日子,娘来接你一接又怎么了。不止我们,你媳妇也在,大家都望你考个好名次哩。”
范烨霖向李蓉身后看去一眼,陈氏正被小丫头搀扶着,站在李蓉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身旁围着家里几个年幼的小娘子。笑盈盈的看着他,秀气文静的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进去再慢慢说吧,外头风凉。”范烨霖也笑了笑,年轻的面庞上充斥着意气风发的蓬勃朝气。低头对众人体贴的建议。
“好好好,先到后边再说,连考三场,瞧瞧你,都瘦了一圈。”李蓉絮絮叨叨的说着,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于是进了正房,各自坐下。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几个妇人都殷勤地询问范烨霖的身体状况,号舍里是怎样个景况,以及春闱考的怎么样。
“号舍里环境不大好,窄窄的一间号舍,里头东西两面墙壁上有上下两道凹槽,号舍里有两块木板,考试答卷时就把一块木板嵌入上边的凹槽里书案,一块嵌入下边的凹槽做板凳。把充当书案的木板取下来嵌进下边的凹槽,拼做一起,可以充当睡榻。只是号舍很是窄小,躺下去以寻常男子的身高,不能摊直头脚,歇息时只能蜷缩起身体。”范烨霖徐徐解说,他口中说的平淡,但实际上他在号舍里委实是吃了些苦头的。
范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范烨霖他们这些小娘子和郎君,都配有一个丫头或者小厮,另外还有养娘。也算是娇生惯养的。
号舍里那身子都转不开的地方,还没有蓬松厚实的被褥,只有毡毯可供做铺盖,硌的骨头都疼。睡肯定是睡不舒坦了,而且考场是一排挨着一排,两排之间只有一条窄巷子,隔的了视线隔不了声音。何况两间号舍是只隔着一道墙壁的。别说咳嗽了,就是挪动身体时身下的木板“咯吱咯吱”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在家时,家人们伺候的时候都很小心,他睡下的时候就是寂静的不闻一声。号舍里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在考场上,不是每个人都有好的礼仪教养,咳嗽的、吐痰的,唉声叹气,睡觉时候还有说梦话的,磨牙的。吵的范烨霖睡的不安稳,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的,醒来后浑身酸痛,头昏脑涨,不得劲。
一考就是三天,不能洗漱,又都是臭烘烘的男人,混合着体味、脚臭等等的那味道,闻一闻就叫人反胃作呕,恨不得闭眼厥昏过去。睡不好没精神是一方面,这臭味其实也不遑多让,对于范烨霖这样的官宦子弟来说,委实折磨人。
幸好李蓉准备的周全,醒脑提神的药水备着的。范烨霖最初还试着强忍,后来实在被熏的透不过气来,就把汗巾滴上几滴药水,蒙在口鼻处,一来提神,二来掩盖臭味。
说道这里,范烨霖忍不住庆幸的说道:“幸好我的号舍在中间,若是在后面在挨着净房的臭号就惨了。上一届有个颇有才名的考生,乡试第一名,结果抽在臭号,最终落选了。”
余氏拈了绣帕,掩口笑道:“考场竟是这样个环境……真是辛苦大哥儿了。这次大哥儿想必考的很好吧,咱们可等着听大哥儿的吉报了。”
怎么李蓉这妇人就这样好运,生个四娘子进宫做了昭仪,还好运的得了皇上的宠爱,生下大皇子,如今竟是要她跪拜的主儿了。将来说不定还有大皇子继位的那一日,那么李蓉岂不是就是皇上的外祖母了?
还有大郎,好好的太学授官不要,偏折腾考科举。真当官职是他掌中物了?也不想想太学才几个学子,科考又是多少学子。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哩!老天保佑,大慈大悲的菩萨,叫他名落孙山,丢个大丑才是好!
余氏心里暗暗唾骂着,不过她也只是图个痛快罢了,并不认为范烨霖真会落榜。就算他真的考的不好,他是宫里正得盛宠的昭仪胞兄,以后风光着。而且他好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只是是人就有自尊心,要她承认自己要沾别人的光,还是晚辈的,总归是不舒坦的。
“这次的试题有些偏奇,侄儿倾尽腹中墨水罢了。具体什么名次,还是要看考官欣赏不欣赏,只凭着我这自说自话的又怎么做的了准。”
范烨霖只当没听出余氏话里的酸味,笑的一派温文儒雅,清秀俊朗的面容仿佛春风拂面似的,看得一众同房隔房的小娘子们都纷纷不住把眼偷觑,有人心里想:将来我也要嫁与个像大兄这样,风度翩翩,芝兰玉树,又有学识才华的夫郎……
这壁各地学子考完三场,纷纷等着好消息。而别苑里范雪瑶已经知道春闱考完了,眼巴巴的等着楚楠前面朝政处理完毕回来,第一时间就要询问他。
“官家,春闱最终名次评选出来了么?”楚楠一下銮驾,范雪瑶便立即迎上去殷切的问道。
楚楠笑睨了她一眼,笑而不语,抬步往里走。
范雪瑶愣怔了,谷嘟着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软声嫩语的讨好追问:“官家,官家,名次出来了么?快些告诉妾吧。”
小宫女把香茶奉了上来又退了下去,楚楠在榻上坐下,端起茶嗅嗅香,碰了碰嘴唇,再嗅嗅香,唇角含笑,动作慢条斯理的,仪态优雅从容,说不出的好看。然而范雪瑶这会儿哪有闲情雅致欣赏男色?见他就是不说话,急的恨不得原地打转。不过她也不傻,看出楚楠是故意卖关子了。
于是她眼睛滴溜一转,“官家……”她软绵绵的叫。
楚楠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还是低头慢条斯理的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