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还在想着该如何巧妙又不失尴尬的将这事圆过去,霄沂就说话了。
“是想看这个?”霄沂其实并不是神智全无,所以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谁让他神识太过强大,就是想完全昏迷也是很困难的。
当然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可能误会菱一……虽然这确实挺让人误会的。
不过他第一反应就是,菱一好像已经知道了他身上隐藏的这个秘密,这本是该藏一辈子的秘密,可如今被她知晓了,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担心。
反而松了一口气。
菱一听他这么一说,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的,跟自己徒弟有什么好尴尬的。
一双眼亮晶晶的转过去,就看到霄沂从衣服里拉出来一个冰蓝色的玉佩……
第125章 第125个坑
霄沂手中这个玉佩,一眼看去不过是平常之物,就算在凡人界,好像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玉很粗糙,并不通透,内里还有丝丝裂痕一样的东西,显得浑浊又不清透,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块好玉。
“这是……”菱一却不觉得这会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因为这玉之前释放了几丝仙灵之气,所以现在上面还有些玄妙的气息笼罩着。
霄沂将玉佩又塞进了衣服里,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好似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菱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没想到霄沂却轻轻开口道:“这个东西,是父亲传给我的,说是家族中十分重要的东西,代代相传。”
霄沂这一生的前六年,都不过是凡人世界里的富贵人家的少爷,父亲经商,母亲持家……虽然只有一家三口,却生活得富足平淡。
不似其他商人之家会轻慢教育,霄沂自三岁开始,父亲就花重金为他聘请名师教导,一言一行,规矩礼仪,琴棋书画诗酒茶,一样不落。
经商的人家本不太注重这些,就像四周的商户之子大多都是纨绔弟子,那时候霄沂的父亲却说……不论身在何处,都不可辱没了家风。
霄沂一知半解,却学什么都很快,可谓是过目不忘……有如此聪慧的孩儿,本该是父母的骄傲,霄沂却知道,母亲常常看着他背书写字时会落下眼泪。
这仿佛是一个平凡的家,又仿佛有些什么霄沂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玉佩,自他生下来就戴在身上,母亲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取下来的。
直到那一晚,腥风血雨,大火漫天……整个城镇,上万人都抵不住一人的滔天怒火,那便是传说中的修仙之人了。
他可移山填海,呼风唤雨,凡人在他们面前如蝼蚁一般。
而那在记忆中一直平凡的父母,竟也不是凡人,那一战可谓是天地变色……原本熟悉的父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们拥有着霄沂就是做梦都想象不到的能力。
那和总是周旋在生意场上,偶尔会小心翼翼赔笑的父亲不一样,和那总是在厨房忙碌,会因为熬坏了一锅鸡汤就生闷气的母亲不一样。
他们杀伐果断,眉目冰冷,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在那几乎将整个城镇都夷为平地的巨大能量波动中,他们回望霄沂的那一眼……带着希望,却又仿佛陷入了无比的绝望之中,像是不舍,又像是解脱。
那眼神至今,还会出现在霄沂的梦魇之中反复纠缠。
“去凌云谷……”这便是父亲最后留给他的话了,同时还有一个朽坏的木牌。
木牌上似乎是一副地图,可因为朽坏,并不算清晰。
就连从小照顾霄沂长大的陈老,那满面皱纹,总是咳嗽得腰都直不起来的老人……却也是可以带着他杀出重围,如光一般在空中穿梭。
那之后他和陈老便一直被人追杀,最后陈老以自己生命为代价,让他摆脱了这一场无休止的追杀……将他送入了凌云谷所在的大阵之中。
他在阵中迷失了方向,那木牌也不慎掉落,只能依靠着坚强的意志力,也全靠那挂在歪脖子树上的牌匾,上面写着凌云谷,这才算找到了那歪歪斜斜的后山小径,。
木牌虽在那,但是却一步都不可进入,所以只能跪在那里等……虽不知道父亲为何叫他来凌云谷,但是在之后被追杀的日子里,陈老也断断续续的说过一些修真界的传闻给他听,为他介绍了一下凌云谷。
可关于家里的事情,霄沂每次问,陈老都只是叹气……只告诉他,“这世间纷纷扰扰皆为利往,少爷是超脱凡俗之人,不要为这些污浊之事所扰。”
他不过七岁,前几年都只知道安稳读书,平淡度日,偶尔放纵一次,也就是爬树掏了个鸟窝,没想到一夜之间……另一个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一点余地都不留的将他淹没。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知道凌云谷是十分神圣又厉害的存在,或许父亲是让他来凌云谷拜师,只要学了一身本领……他就能为父母报仇,并且解了他这么多年的疑惑。
父母的秘密是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凡人,却甘愿在凡人世界隐居,为什么都躲得那么远了,却还是遭人追杀……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霄沂原本是不知道的,可上一世……这一切的事情,他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家族血仇也已经报了。
所有的人都付出了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他这一世本没想过动用这玉佩之中的力量的,原本以为可以放下一切洒脱度日的。
或许……即便是重来一世,天意依旧如此罢了。
菱一听霄沂用及其平缓的嗓音,将这本该是惊心动魄的回忆平平淡淡的讲述了出来,好像这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好像他全都已经放下了。
可菱一虽没经历过,却也知道,一个孩子突然逢此巨变,一夜之间仿佛世界都变了,所有的事情和他前几年的认知都不一样了,可谓是天翻地覆。
哪里又是平平淡淡几句话,就真的可以当做放下了呀?
还记得那时候霄沂才来谷中时,总是很安静,干什么都很有分寸……还常常保持着一副温和的笑容。
可他提及自己是什么七杀命格时,又是那么的落寞。
如今一想,他当时不知道该多无助,却要装着无事发生的样子……隐忍克制,还要面露微笑。
这么想来,他那时候该是活得多小心翼翼啊!
所以就连黑化值一百,也从未有任何的不妥,也从没有放任自己暴露出什么问题来。
菱一脑补了一下,都觉得心酸得很,不免心疼起这个总是听话又乖巧的大徒弟,摸索着伸手过去,轻轻的握住了霄沂放在腹部的手,果然……他的手掌冰凉,指尖骨节分明,握在手里虽宽大,却又觉得好像是太瘦了,都没几两肉……
好生叫人心疼。
霄沂的手被菱一握住,微微一颤,倒没有挣开,只是转眼看了菱一一眼,没料到看到菱一满眼水雾濛濛,泪水模糊了眼睛,一副心疼得要死的样子。
“没事的。”菱一双眼含泪,却是微微展颜一笑,抓紧了霄沂的手,死死的握住,轻声道:“以后还有我,还有凌云谷那么多人陪着你呢,我们也是你的家人的。”
霄沂呆呆的,像是愣住了。
菱一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压了回去,笑道:“你家里的事情我能猜到一二,以此为线索,不难调查当初是谁打扰了你们的生活……不论如何,师父会陪着你的。”
霄沂垂下眼眸,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菱一只当他是太累了,而且伤口范围那么大,伤得又深,肯定很疼,所以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紧了紧握住霄沂的手,也不再多说。
霄沂身上有传说中封印着仙灵之气的灵器,这就证明……他的家族可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只是时间滚滚,红尘漫漫……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故,叫霄沂的父母带着他躲在了凡人界。
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灵器而来的。
而霄沂不论在小说上,还是如今……修为进阶神速,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藏书阁那些晦涩难懂得看一眼都眼花的书籍,他也能读通,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算是天资极高还有血脉之力护持的炽墨,也是赶不上他修炼的速度和资质悟性的。
更别说霄沂实际上表现出来的战力,比当前的修为强了不是一点半点,还有那强大得几乎能匹敌渡劫期老祖的神识之力。
虽没有见识过什么是天生仙胎……可若说霄沂便是天生仙胎,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否则是如何让微曦道君放弃了家族和昆仑山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弟子,反而收了他为收徒?
短短千年,接任昆仑山掌门,同时还是公认的仙道第一战力的正道魁首?
上下五万年,怕都是没有过如此天资绝艳的弟子的?这若不是天生仙胎都说不过去啊!
菱一想到此,握着霄沂的手不由得一僵,然后小心翼翼的,及其轻微的在霄沂手指上捏了捏……
天喔,这是仙人的手吗?
【叮!徒弟霄沂人物剧情完善度70%,请再接再厉!】
系统这么一提示,菱一就觉得自己想得果然没错!于是又捏了捏……
“……”霄沂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睁开,又看向了菱一。
菱一眼睛闪闪发亮,一脸惊奇的看着他的手指……
所以,这又是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
这边是十万天雷降世,方圆百里被劈成了一片焦土,寸草不生,生灵全灭。
而雨泽林大半的荒地之中,惨况一点也不比这天威降临的少。
一样是寸草不生,生灵绝灭,雨泽林这被魔气毁了大半的土地,不知道要几百年才能恢复一丝生机。
八大门派近千人,还有那些凑热闹的,打算捡漏的……不知道多少人进了来,却再也出不去了。
可怕的是,进入这一片荒地后,通讯全断,这里的任何一丝消息都无法向外界传达。
外面的人还在翘首以盼,等待着看这次异宝出世,又是花落谁家……等着看,又是哪个灭世大魔王现世,等着看他们以白虎为诱饵精心布下的陷阱,到底有了怎样的收获?
可等着等着……却是什么都没等到。
入了魔气荒地的人,竟无一人生还。
舜华那尊贵神圣的一身金线图腾的白衣都染成了红色,本是干裂的荒地也几乎被血染成了红土地。
地上的尸首不过片刻就被魔气蚕食殆尽,就连衣衫布料都不曾剩下。
血腥气弥漫在上空,形成一股极其强烈的血煞之气,这血煞几乎都快要成型了,隐隐可见一个可怖的骷髅头形状。
炽墨坐在乱石堆上,遥遥感受到了菱一他们已经进入了荒地范围,忙挥了挥手,那血煞之气呼啸着全数冲进了炽墨的体内,他原本平复下去的眼瞬间又变得暴戾。
暴戾引起的猩红几乎让眼睛都快要滴血了一般,他死死将这股血煞之气压制住,眼神恢复清明的那一刻,黑沉的黑眸之中红光闪烁了几下,随即隐没了下去,那一双眼除了太过黑沉,又变得黑白分明。
舜华一番大战,还未归来,刚才冲出来想为炽墨挡下致命一击,最终也没有成功的施宁小心翼翼的上前两步,看炽墨伤势虽重,到底没有性命之忧,这才算松了口气。
“少主,我们这就带你回去疗伤。”施宁话音一落,手指夹在口中吹了一声哨,霎时间三道黑影自天边落下,正是三个罩着黑色斗篷的魔族。
炽墨冷笑一声,阴沉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施宁,他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杀意明明白白……
施宁捏了捏拳,率先走上前去,“少主,我们与他们不一样……这不是我们的世界。”
她多希望炽墨能明白……
就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明白呢?
他和菱一,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她和他,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才是同一种人。
炽墨眼神冰冷凌厉,脸色紧绷,咬牙吐出了一个字,“滚。”
多一个字,他都不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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