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言语里有些话是实的,她确实年岁还小,也确实妾身未明,论起来他比她大了五岁,占了她身子却不能给她名分已是他欺负了人,又有何立场怪她不愿给自己生养子女。
罢了,他本就是想试探她一二,目前他也确实没立场责问她,便慢慢来吧,以后……
谢砚恨恨地,以后的事他以后再和她计较!
于此同时也想明白一件事,往后还是别自找不愉试探她,十次怕九次都会被她气吐血。
伸手又气又恼又怜爱地揽住她的腰,将人单手搂在怀里,又有些不甘愿地斥道:“别哭了!假模假样,看着郎君恼恨!”
元妤又嘤嘤了两声,睁开一只眼偷偷觑他脸色,见他脸色虽然仍有些黑,但已不至于恼她到把她丢出去的程度,便抽噎着收了眼泪。
谢砚瞧她那样儿,黑着脸推开了她,气咻咻地往房外去,嫌弃地丢下几个字,道:“洗漱,用膳!”换明芷明若进去服侍她,自己先去了前厅。
元妤假模假样地作拿帕子拭泪状,目送他去了前厅。心道往后还是要机警些,叫他窥道她什么心思可真是件挑战心脏承受力的事儿。
等元妤收拾妥当坐在了饭桌前,谢砚仍是黑着一张脸。
元妤伏小做低满是讨好地给他布膳,用膳到一半他总算脸色好上了那么一些。
元妤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砚被伺候的舒服了些,方有心情说话,只口吻仍有几分不甘不愿,道:“你既只身揽下了这次的事,这段时间便轻易不要出门了,免得再被人寻了麻烦。”似是想到她到底是为自己落到这个地步,谢砚口吻到后面便有了两分软。
元妤却笑道:“妾身不躲。”
谢砚看她。
元妤夹了箸藕片放入他碟中,笑盈盈地道:“妾都已向全长安的百姓宣告妾心悦你了,要追求你,怎么能在澄清那件事后便没了动静?那不是惹人怀疑么?妾不但不要躲着,还要大张旗鼓地开始追求你,三郎——”她拉长音,还冲他眨眼,道:“你可要配合妾呀,不要在人前太打妾的脸。”
谢砚听了冷笑一声,道:“是了,你已在人前说了,爱我爱到不可自拔、爱到做下糊涂事也不悔无恨的地步了。”
元妤眨眨眼,回忆自己有说爱他到不可自拔,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话么?
谢砚睨着她继续冷笑,道:“还口口声声说要做我的妇人呢。”
元妤顿时明白,这是在嘲弄她呢。
之前她在他面前表达最多的也只是想给他做妾,从没有要给他做妻的意思,甚至就在今晨还表现出一副不愿意为他生养孩儿的样子来。
这是嘲弄她尽会做戏?
元妤又两分讪讪的,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谢砚却笑道:“说的也是,阿妤尽可大胆地四处溜达,围堵郎君,郎君等着看你痴心一片、大胆热情的追求。”
元妤顿时打了个激灵,莫名有种接下来的日子会比自己想象中过得更艰难的感觉。
元妤呵呵呵呵地讪笑,继续给谢砚布菜,只这次尽给他布些胡萝卜、香菜等一些有味道的配菜,直喂得谢砚脸色发黑。
他最讨厌吃这种味道大还奇怪的菜!
弹劾谢砚作风不端的折子到底还是呈到了丰庆帝御案前,丰庆帝看是看了,却全部留中不发。
不但没对谢砚起什么不好的印象,反倒把这些弹劾谢砚的官员名字都记了下来,深觉这群臣子怕是将他当做了聋子瞎子,以为他深坐皇宫之中,便没听得外边的风声不晓得此间事的经过?竟掐头去尾地给他写些不尽详实的奏折,妄想凭这样的折子往他重用的谢家身上喷脏水?
哼,不知所谓。
非但如此,丰庆帝私下里更有打趣谢砚,道:“有没有懊恼你爹娘给了你这样一张脸,惹得长安城内的贵女闺秀为你痴狂就算了,偏还惹了一身骚?”
这是完全信了元妤当初在街上说的那番话。
对于元氏女郎会大张旗鼓、主动追求谢砚的事,丰庆帝除了最初有些意外外,并未有多震惊。
传闻,当年懿德皇后与□□帝之间,便是懿德皇后大胆示爱的□□帝,因而在丰庆帝看来,对于看重情爱的女子来说,做出主动追求郎君的事儿并非不可能,何况追求的还是长安第一玉郎谢砚。
对于他这种看多了后宫中讨巧卖乖、温德贤淑的妃嫔的人,多少觉得这样的女郎还蛮有意思的。
谢砚服侍在丰庆帝身侧,闻言只是笑笑,恭敬道:“臣还得感谢爹娘给的这张脸,起码不愁讨媳妇,否则若落到娶妇还得劳烦陛下为臣赐婚的地步,那臣多没脸?”
丰庆帝先是一愣,后哈哈笑道:“叔玘啊叔玘,也就是你敢在朕面前说这番话,也亏得这御书房没有旁人,不然又该参你一本了。”
谢砚笑笑道:“陛下明白臣并无冒犯君威之意便好。”
丰庆帝笑着点点他,道:“你啊你……”后似想起什么般,问道:“你对那元家女郎当真没什么想法?若有意,大不了朕下个旨意,你纳入府也就罢了,这么个大胆的女郎又是真心爱慕你的,放在府里做个妾,也有几分趣味。”他知道现在谢砚若纳了那女郎入府,定会招惹来一些坏名声,若是他下旨赐进谢砚府里便没人敢置喙,格外也算给了元侍郎一个恩典,毕竟以元氏女那名声,作何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去,还不如给谢砚做妾。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三不狠哒,元妤也并非完全无心,等剧情进一步展开后,大家应该就会更理解元妤,也会更爱谢三
么么哒
第39章
谢砚稍愣。
浮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是,于此时而言,这倒不失为改变元妤和他处境的一个法子。
只这念头仅片刻后便又被他按了下去。
他敛了眸底神色,道:“眼下臣倒真没什么想法,先谢过陛下美意。”
丰庆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谢砚肩膀,笑道:“好好好!那朕就撒手不管了。”谢砚那话没说死,在丰庆帝眼里便是他对那女郎并非完全无意。丰庆帝笑得是,世家大族的儿郎又如何,身为男人总有些恶趣味的。
这叫看够了世家大族一派清高行事作风的丰庆帝心底生出两分爽快之意来。
谢砚敛了眸,藏了眼底的几分鄙夷轻慢之色。
给他做妾,元氏怕不会拒绝,甚至是彻底合了她的心意。
只一想到如此成全了元氏后,她在自己面前得意自在的模样,他心里便有几分不忿与不豫。
况在大殷朝,妾是随时可以请辞的……
便是丰庆帝下旨赐的也不会改变这点。
若真有一天元氏跟他请辞,他难不成要为了留下一个妾闹到丰庆帝跟前不成?
想到这个,谢砚脸色就有点黑。
既气自己在元氏这里没有气节,又气元妤没心没肺,待他不诚。
谢砚是黑着脸走出的御书房。
只没想到会在御书房外遇到孟潮生。
立在青白石阶上,长身玉立,不无俊秀儿郎风采。
想起元妤与他之间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关系,谢砚微微冷下了脸色。
端了世家儿郎的气度,谢砚提步走向他,道:“孟大人是来觐见陛下的?此时陛下正无事,孟大人可唤人进去通禀。”
孟潮生却看着他道:“我是来找你的。”
谢砚看他口吻平淡却目光坚定的模样,脸色稍沉,微有些不好看。
无需多思,谢砚也能猜到孟潮生找他是为了谁。
二人同步朝宫外走去。
谢砚冷色道:“孟大人找我,可是有公事要谈?”
“无。”
谢砚便道:“既如此,我并不认为你我之间有什么别的可谈,孟大人请便。”说罢脚下便欲快他一步离开,把不想与他多交谈的心思摆得明明白白。
孟潮生却紧步跟上。
看出他与自己并无交谈之心,孟潮生毫不含糊地直接表明来意,道:“谢三郎,若你对阿妤并无珍视爱重之意,还请你远离她,她不该因你遭此非议。”
谢砚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而目含威慑地看向他。
孟潮生毫不畏惧地回视。
虽外界大多数人都信了元妤痴心谢砚,为他不顾女郎身份大胆追求,甚至追到了谢砚私宅的话,但他深知谢砚并非如元妤对外所说的那般未曾理睬她。
那日大慈恩寺谢砚的态度,足以叫他明白,他们二人之间必发生过什么事。
片刻之后,谢砚冷笑出声,问道:“呵,孟大人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的这番话?”他上前一步,威慑道:“又有什么资格?”
孟潮生目中闪过一丝痛楚,却也坚定地回了他的话。
“就凭我心悦她,欲娶她为妻。”
他看着谢砚,一字一句道:“就算她声名至此,我亦愿求娶!”
有那么一瞬,暴怒的因子在谢砚心中肆虐,叫他几欲动手撕下孟潮生眼中那份对元妤无恨无悔的爱慕维护之情。
妄想觊觎他的人,该死!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这里是皇宫,他们二人又同在朝为官,今日若在这里闹出什么不好的动静,势必会惊动丰庆帝。
孟潮生求娶过元妤的事,满长安皆知。
若今日他们二人当真在此起了冲突,外界不定又会兴起什么传言。
以元妤如今的声名,再经不起什么旁的闲言碎语的攻击了。
谢砚压下心中暴虐的怒意,看了孟潮生一眼,隐忍冷嘲道:“可惜,你此生都没这个机会!”
说罢,谢砚甩袖离去,面色冷寒。
他至今都查不到,元妤与孟潮生究竟有何过往!怎地就叫孟潮生对她死心塌地,大有至死不渝的地步了?!
元妤是三年前被元侍郎接回的长安。
据下面人回禀说,元妤初入长安时身体病弱,一直在元府调养,养了大半年方才有起色,进而考入了鹿鸣书院,三年来一直按部就班地在书院读书,往来于书院和元府之间,连出门参加宴会的机会都甚少。
长安城的人大多也只知道元侍郎府多了一位嫡出姑娘,那姑娘虽长于乡下,却端庄大方,相貌清丽。
且此三年间,孟潮生一直外放于长安外,更不可能与元妤见过。
此二人究竟是何时有的牵连?!且羁绊似十分之深?!
谢砚越想越觉不同寻常。
之前石青向他禀告过,只能查到元妤三年来在长安城中的事,往前的因时间过去较远,元妤与其母又曾多方漂泊,行迹很难查到。
莫非这当中漏了什么?
谢砚招来石青,下令道:“查孟潮生,从他出生开始查!我要知道他从出生至今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包括生于何时何地、在哪儿读的私塾、与谁瓜葛深……尤其是,查他曾经和哪些女郎有过交流、往来!事无巨细!”
元妤幼时多漂泊,不好查,孟潮生总好查上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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