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越想越觉得这是坑窦家一把的好点子。
至于他那三妹嫁进窦家会如何,李昀倒真不在意,又不是他胞妹。且李晟性子跋扈,仗着他父皇的宠爱,做下不知多少错事,嫁给旁人也是平白祸害人。
更何况李晟本就同他不亲,也没少在人前下他面子,她既没把他当做兄长,他又作何看她太重?
相较下,能扳倒窦家反而是见利国利民的事。
不过……
李昀笑看谢砚,探究道:“我这三妹又哪里惹到你了?”
上次已经大动干戈一次,叫她去皇陵吃了两个月的素,抄了两个月的经。
这次更狠,直接断了她未来的荣宠。
谢砚笑笑,倒也不瞒他,一边慢斯条理地将明显已经被毁了的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进棋盒里,一边平淡地道:“你应猜到我收了个外室,上次在三公主生辰宴上她便受了三公主的侮辱,我好不容易给三公主点教训,结果她在皇陵没呆上三个月又被接回来了,且圣宠半点未衰,跋扈的性子也未收敛半分。我那外室啊,自从知道三公主回了长安,便连府邸都不敢出了,生怕被三公主逮住再侮辱她一番,我这不是为了给我疼宠的外室拔掉这颗刺她的钉子么……”语气是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要多疼宠有多疼宠。
李昀:“……”嘴角抽了抽,有些弄不准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那个外室姓什么来着?好像是礼部右侍郎元江的嫡女元氏……
真就把他迷成这样了?
虽那女郎有几分魄力,能为了谢砚站出来揽下一切污名,但至于他为了她弄了三公主?
思量一番,李昀觉得或许谢砚是有为那个外室出气的成分在,但最大的目的应还是想借此机会给窦家挖个坑。
嗯,一定是这样。
第51章
七月二十七是贤妃生母忌辰,多年来贤妃都会为此去终南山观音禅院为生母念经祈福三日。
贤妃服侍丰庆帝多年,更生下三公主李晟和十二皇子李晔,又因娘家不显,丰庆帝对其十分放心,免不得会多给贤妃一些恩宠。
因而每年贤妃奏请去终南山观音禅院为生母祈福丰庆帝都会恩准,今年也没例外。
七月二十六,贤妃出宫,携三公主李晟与十二皇子李晔去往终南山观音禅寺,由折冲都尉窦湛携众护送。
终南山观音禅院后院禅房内,一路奔波的贤妃倚靠在榻上,身边嬷嬷在给她揉按酸软的身体,贤妃自己也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手臂,感叹道:“一转眼就老了,以前来这终南山,哪里就颠簸得浑身酸软了。”
身后嬷嬷是她进宫时带的老人,贤妃宫中人都恭敬地称她一句翠嬷嬷,听了贤妃感叹的话便笑着道:“娘娘又说胡话了,一会儿啊您再对镜子照照,看看哪里有老的模样,照老奴看便是后宫里新进来的小嫔妃都比不得娘娘姿容的十之一二。”
贤妃被她逗笑了,道:“你就是要哄我,也说点有普儿的,本宫哪里还比得上新进宫的小嫔妃。”贤妃进宫多年,年已近四十,虽保养得好,似三十出头,但和那些十六七岁嫩得能掐出水儿来的鲜嫩小嫔妃们比,终究还是比不过的,不然丰庆帝又怎会一个月里充其量只来她宫中一回?
说起来这一回已经算多了的,宫中多少有了年头的嫔妃半年都见不到帝王一回,相较之下,她倒是也该知足。
说起小嫔妃,贤妃免不得想到前些日子刚被封为婕妤的窦氏阿皎,心中冷笑一声。
窦庸一面想拉拢她上他们窦家的船,一面又送了孙辈里容色出众的女郎进宫争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连窦氏阿皎那样的女郎都舍得送进宫给丰庆帝糟蹋,他倒真狠得下心。
这样的人,她又怎么放心拉着晔儿上他的船。
想到儿子,贤妃问道:“晔儿和晟儿可都安顿好了?”
翠嬷嬷道:“娘娘放心,都安顿好了,十二皇子年纪小,同三公主一道都住在这后院禅房里,窦都尉随众住在前院,也好守护主子们。”
其实十二皇子已经十三,同女眷住在后院不是很合情理,只是翠嬷嬷知道贤妃定不放心叫这么个宝贝儿子远离自己住在前院,左右后院里身份尊贵的女眷都是他亲娘亲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排在后院住也没什么。
贤妃对这样的安排果然满意,只是提起窦湛微微蹙了蹙眉,倒也没说什么。
众人便这么安顿下来,先在禅院里歇上一夜,明日诵经。
第二日,贤妃在大雄宝殿为生母诵经,李晟和李晔陪着。
自古以来,凡得个孝名在身的总能博个更好的名声。
贤妃封号“贤”,自是贤良代表,为母诵经又博个孝字,在前朝后宫之中声名都颇佳,这是她这么多年能坐稳贤妃位子的原因之一。
之前李晟被朝臣弹劾,名声大败,虽李晟有丰庆帝宠着也不在乎这些,但贤妃身为其生母,总不能不管不问,带着李晟来此为外祖母诵经,不无为李晟挽回一二声名的意思。
不过说是诵经三日,其实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后妃、公主、皇子,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受得住真跪上三日诵经。
都只是添上足够的香油钱,每日跪上半个一个时辰的做做样子,后面的都由师太带着众尼姑做的。
不是贤妃逼着,李晟连做做样子都不屑,来这观音禅院叫她成日里对着这些尼姑,无处可逛,不能沾荤,直叫她烦躁不已。
今日不过在大雄宝殿做了半刻钟的样子她便回了自己住的禅院,贤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她。
她因烦躁走路时没太多注意脚下,进屋时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绊了个踉跄,身侧跟着的宫人忙扶住她,吓得眼皮身体的直哆嗦。
“公主!小心哪……”
李晟本就心情不好,被绊了这么一下更是暴躁,转身猛踢了下门槛,怒道:“什么破庵庙!还设这么高门槛,给本宫拆了!”
其实那门槛不高,只是李晟心不在焉自己没注意,但宫人没有敢劝的,生怕这会儿劝一句,被拆的就不是门槛,而是她们的骨头了。
于是忙忙应了,一边叫人来拆门槛,一边服侍李晟进屋。
李晟坐到椅子上还在生气,身边侍女给她上茶,放下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轻微磕了下桌案,弄出一点声响,被李晟直接踹了一脚,斥道:“滚下去,别在这儿碍眼!”
那被踹的侍女委屈归委屈,却半句话都不敢说,连痛处都不敢揉,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便是站在李晟身边很得她意的宫女都有些不敢大喘气,小心翼翼服侍着。
李晟嫌待在观音禅院里烦,却又不能离开,想起什么问身边宫人道:“最近那元氏阿妤有什么动静吗?莫不是还以生病为借口猫在府里?”
身后大宫女小心回道:“据闻元氏阿妤唱卖会回去那日便又病了,到现在也没在外边露过面。”
李晟冷笑一声,道:“这么能病怎不干脆病死的好?”等她回去再,无论如何也要收拾了她。
想到还要在这里呆上两天,李晟烦得直接把桌案上的茶具扫到了地上,吓得身边宫人大气都不敢出,被摔落地的茶具惊得退后两步老实站着。
贤妃听说了李晟发脾气的事儿,但因着这一上午诵经法事的折腾,她比较疲累,便懒得管。
问了句十二皇子在哪儿,得知李晔在自己院子里,便没再操心,在宫人服侍下上榻午睡了会儿。
哪知就歇了一个午觉的工夫,十二皇子那边就出了大事!
十二皇子午休的时候,将进门给他送茶水的小尼姑幸了!
贤妃睡醒听到宫人禀告时,惊得直接摔了茶杯。
“怎么会?!晔儿才十三!”
翠嬷嬷也是一脸惊慌,禀道:“十、十二皇子补养得好,前些日里刚有过遗精……”她说这话时唇都是哆嗦的。
她也没想到,这才几日的工夫,十三皇子也还没经宫人教导过男女之事,怎就、就能惹出这样的事儿来!
终南山观音禅院可是懿德皇后过世前住过两年的地方,过世时的法事都是在这里办的,十二皇子在此做下这等荒唐事不仅是对佛祖不敬,更是对先祖的不敬!传出去是要毁了前程的!
贤妃脸色大变,慌道:“不行!不能让那小尼姑活着,叫人杀了她!”唯有灭口才能不叫事情传出去!
翠嬷嬷忙拦住贤妃,急道:“娘娘、娘娘!不能就这样杀啊,观音禅院的小尼姑这样不清不楚死了,禅院师太必是要查的,万一闹大了查到十二皇子头上可怎么办?”
贤妃急了,斥道:“那你说怎么办!”她的晔儿是她的倚靠,绝对、绝对不能出事!
后院除了十二皇子一人,只有她们这些女眷,而前院的侍卫等人,吃用皆是自己去后厨取,也不用这禅院里的尼姑侍奉,叫谁做那替罪羊都不合适。
翠嬷嬷思考了一番,肃了脸色,抖着胆子谏言道:“娘娘,如今只有牺牲三公主了……”
贤妃猛地抬脸,脸色难看地看着翠嬷嬷。
翠嬷嬷抖着胆子对她耳语了一番。
当天夜里,李晟在自己院子里吃了素斋后,便觉得头昏昏沉沉,勉强叫宫人服侍着梳洗后便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中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意识却清醒不过来。
于此同时,前院里一道清脆的声响惊动了站岗值夜的窦湛。
“什么人!”
“都尉?”附近几名侍卫闻声迅速围过来,私下查看周围。
没有人。
窦湛多疑,怕有什么人进了后院,吩咐手下侍卫道:“尔等继续守着,本都尉里面看看。”
“是!”
窦湛快速进了后院,四处查探一番后,在一座禅院里的墙上发现一只黑猫。
想着莫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看了眼那只黑猫,窦湛便欲离开,却突然听到院内传出声响。
窦湛猛地回头。
这座院子是三公主李晟住处,窦湛不敢掉以轻心,便跳进院子欲查看一番。进了院子发现声音是屋内传出来的,窦湛想起之前前院里听到的声音,忙凑近禅房门口,轻敲门案唤道:“公主?三公主?”
屋里传出一道压抑的呻/吟声,接着是什么重物被打翻在地的声音。
窦湛来不及多想院子里的人都去了哪里,直接推门而入,入眼的景象却叫他吃惊至极。
床榻上的三公主面色潮红,衣带尽解,露出雪白泛粉的身体。
这会儿正难耐地在床榻上蹭着翻着,之前的声响便是她不小心之中打翻东西弄出来的。
窦湛只知道李晟现在的模样不能叫他人看到,下意识反身关了禅门。关门不久却发现自己身体也热了起来,看着床榻上如斯惑人的三公主,哪里还有意志查探她是怎么了,只想顺着身体里的念头占有她。
于是,半夜禅院房内,不可避免地响起一道道男女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声。
在屋内男女结束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道脆响。
刚刚纾解过的窦湛来不及多想,披着亵衣翻身下榻,拎起解在床边的剑便冲了出去。
开门见是一神色惊慌的小尼姑,根本不待听她说话,便一剑上去封了她的喉。
于此同时,三公主禅院里侍奉的宫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见此之景纷纷捂嘴惊呼出声。
窦湛侧头看过去,眼儿一眯,却知道这些人不是他能灭口的。
没多久贤妃便被人簇拥着过了来,窦湛跪在院中请罪,小尼姑的尸体躺在一边。
贤妃先看了眼一旁的小尼姑,确定死透了才愤怒地瞪向院中跪着请罪的窦湛,又慌张地跑进李晟住的禅房。
“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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