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宁端过来的时候,神情有点无奈。
闻裕看到咖啡,才知道她无奈什么——舒晨在咖啡上面拉了个卡通女孩的头像,这女孩有猫耳朵。这可不就是纪安宁吗?
舒晨也够促狭的,怪不得纪安宁一脸无奈。
闻裕乐了。
闻裕啜着咖啡,欣赏着纪安宁的女仆装。虽然不暴露,对男人来说,真真是另一种“赏心悦目”——让人心里痒痒。
舒晨这混球,要说他是个坏人,他肯定不是。他甚至是个有点太过绵软的老好人。
就是这点癖好让人恨得牙痒痒。
在纪安宁下班前,闻裕叫“买单”。
纪安宁说:“不用啦,我们店长说,你第一次来,他请客了。不过以后不请咯!下次就自费了。”
闻裕冲吧台那里挥了下手表示“谢了”。
舒晨也抬了下手表示“no客气”。
两个人相处融洽无比,总令纪安宁感到违和。
等她去后面换衣服,闻裕琢磨了一会儿,磨蹭着起身走到了吧台边,手指敲了敲吧台。
“嗯?”在吧台里拿着笔画漫画草稿的舒晨抬头,“怎么了?”
“问个事……”闻裕吞吞吐吐地说,“安宁穿的那个制服,哪买的?”
舒晨:“……”
舒晨不戴眼镜。
他要是戴眼镜,恐怕这时候就要像漫画里那样,深沉的用中指推一下眼镜了。
纪安宁换了衣服出来,看到闻裕和舒晨正谈笑风生。
仿佛在她换衣服的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促进两个人友谊进步的重大事件似的,两人气氛融洽,好似多年老友。
玄幻!
纪安宁狐疑地走过去,对闻裕说:“我好了,走吧?”
因为上辈子的关系,她总疑心闻裕是不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又恫吓舒晨了,担心舒晨是不是受了惊吓敢怒不敢言。
但看着又不像……
到上了车,纪安宁忍不住说:“舒晨人挺好的,你没事别吓他。”
闻裕才莫名其妙呢:“我吓他干什么?”
纪安宁语塞,仔细观察,好像闻裕又不像说谎。
“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她奇怪地问。
“咳!没什么。”闻裕转头看左后视镜,车子起步后,问纪安宁,“这边什么时候辞了?”
“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纪安宁保证,“我找到新工作就不在这边做了。”
纪安宁这一身女仆装,真是让人遐想无限,搁在闻裕心里,就只适合单独穿给他一个人看。现在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心里挺不爽的。
但纪安宁肯听劝,态度又这么好,闻裕不舍得逼她太紧,便“嗯”了一声。
纪安宁一听音儿就知道闻裕不高兴了。她聪明的不再吭声,安静乖巧地坐在副驾上,不去招惹这个脾气大做事又霸道的家伙。
闻裕则想,再给纪安宁一段时间,她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替代的工作,他就在下面随便找家分公司,生造也给她造出个合适的职位来!
保证让她看不出端倪来!
“明天早上七点,我过来接你。”闻裕给她说周六的安排。
纪安宁诧异:“这么早吗?”
“先带你去吃早饭。”闻裕说,“吃完饭不能马上运动,所以早点吃。”
“我……”纪安宁想说我在家啃个馒头就好了。
馒头是她从食堂买的戗面大馒头,可劲道了。一个能把她吃撑。
闻裕早猜到她要拒绝,直接打断她说:“我吃早饭的地方方向不一样,要吃了再来接你就绕远了,太麻烦了。”拿这话堵住了纪安宁。
他这么说了,纪安宁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了。
到了华大家属楼下了车,闻裕打开后备箱拎出一堆纸袋子。
纪安宁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闻裕说:“给你买了几身衣服,正好明天穿。”
纪安宁咬了咬唇,说:“不是说穿健身服就可以吗?”
“打球的时候可以啊。”闻裕说,“但你不能穿着健身服去吧?”
纪安宁语塞。
但她也知道,他的朋友肯定非富即贵,就连那个杨博,看起来也很有钱的样子。她的衣服,要么破旧,要么便宜,穿成那样去的话,大概就成了另类。
但她非得去会会杨博不可。
纪安宁接过那些袋子,轻声说:“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
闻裕见她不矫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闻言,轻笑:“你对我什么时候是麻烦了?”
路上,他跟她说:“都是平价工薪品牌,我还特意跑了一个我不熟的商场才买到。我可没拿奢侈品牌来腐蚀你。别想太多。”
走到了楼门口,纪安宁站住,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跟你说个事,你能别生气吗?”
“嗯?”闻裕诧异,“你说。”
“就是,”纪安宁鼓起勇气说,“我把你给我的水果机在学校里找人卖掉了。”
“……”闻裕,“然后?”
纪安宁说:“然后,我买了一个普通的国产手机。”
所谓“普通”大概指的是低端、便宜的意思,闻裕秒懂。
纪安宁微微垂下头,轻声解释:“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是个领助学金的贫困生,拿那么贵的手机,真的不合适。”
纪安宁觉得不安,是因为那不止是一部手机,还是闻裕的心意。她总觉得闻裕知道了会不高兴。
闻裕却笑了,揉了揉她的头,说:“多大点事,给你了就是你的,随你。”
纪安宁抬眼看他,他好像真的没生气。
闻裕想了想,又说:“是我考虑不周,买什么都习惯买最新型号的,没考虑你的情况。以后我会多想想。”
纪安宁张张嘴:“不……”
“不什么不?”闻裕不客气地打断她。
他看着她,眼里有心疼。
“你就是被别人影响得太厉害了,你理她们呢!我又不是包养你!”他有点生气,“一个人想对另一个人好,怎么就不行了?”
他不是生纪安宁的气,他是生那些影响了她的人的气。
在那个梦里,他看到了那些人是怎么中伤她的,他看到了她是怎么被孤立,每天独来独往的。
明明就是个梦,可总觉得像真的似的。
闻裕这几天一直跟自己说,那肯定是因为纪安宁给他讲过她被人纠缠过被人造谣过,所以这些信息进入他大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成了这个逼真的梦。
可他虽然这样说服自己,那些在梦里生出的戾气,在醒来后还是留在了他心里。
纪安宁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最后,她说:“明天要早起呢,你回去吧,我回去了。”
她声音低沉,有点喑哑。说完,就转身跑上楼去了。
闻裕望着她背影消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纪安宁跑上楼,拧开门锁闪身进去,“咣当”一声关上门,背抵着门,站在那里。
一个人想对另一个人好,怎么就不行了?
……
行的。
行啊。
袋子落在地上,纪安宁的背向下滑,蹲在地上,抱住了膝盖。
屋里没开灯,电视机的光映得外婆的脸青青紫紫。她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咧开嘴笑:“宁宁回来了?外婆看完这集就给你烧饭。”
她望着门口,过了一会儿,说:“宁宁,莫哭。”
第44章
周六一大早纪安宁起了床,照顾着外婆喝粥,吃了鸡蛋,给她准备好了午饭和晚饭。
“我争取下午赶回来。”她对她说,“然后再去咖啡店。”
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背上包下楼。
在楼下她习惯性地找闻裕的黑色悍马,结果悍马没找到,却看到一辆比悍马还大一圈的越野车,轮胎大得吓人。
那车窗子都放下了,闻裕坐在里面抽烟,转头瞥见她,眼睛倏地就亮了。
人要衣装。
纪安宁虽然能把麻袋穿成时装,能把大童装穿得性感,但当她穿上真正的时尚品牌,到底是不一样的。
直到她上车系好安全带,闻裕的眼睛都是精亮精亮的。
“怎么了?”纪安宁莫名。
“没事。”闻裕嘴角含笑,心情大好,“坐好,带你去吃早茶。”
说什么吃早饭的地方绕远,都是骗人的鬼话。闻裕就是想拉纪安宁一起去吃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