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得打起精神勉励道:“莫要怕,城外毕竟有着几万义军兄弟,咱们准备做充足了,我相信定能度过难关。只是,明日起开放城门的时辰,调整为每日午时前后,不超过两个时辰。并加派人手,严格搜查进城之人的身份,谨防敌人的暗哨混进城。”
  只是金军的到来,伴随着王广全左翼的溃败,并未给她充足的准备时间。
  两日后,陆南星站在正门城楼上的议事堂内,对着舆图和沙盘与顾炎之、白束和小山子贺云等人商议对策时,听到了急促的军靴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报!金军距咱们三十里。”
  二十里。
  十里。
  五里。
  陆南星与众人听着一次次探报,她们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军阵夹杂着漫天的尘土,大老远便听到了犹如阵阵惊雷的马蹄声,在距离宁州城二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也是她第一次直面战争,虽说在心里已经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当看到身着铁甲的骑兵时,内心的震撼和沉重一下子蔓延上来。
  眼瞧着一名武将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在一名副将的陪同下,扬鞭朝着城墙疾驰过来。
  副将说着生硬的汉话,高声喝道:“大将军王有令:尔等打开城门投降不杀,违逆者全程屠戮,一个不留!”
  陆南星双手扶住城堞,微微转头,命道:“白大哥,你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白束身着一身玄甲,双眸入如炬地盯住主将,顷刻间拉满弓一松,箭矢犹如流星般飞速冲向骑马喊阵的二人。
  副将紧急之下,挥刀上前抵御,只听得“噹”地一声,晃了晃身形,箭簇反弹落地入土三寸。
  他二人听着城墙上排山倒海般地欢呼,立刻被涌上来的骑兵环绕着后退了几步。
  众人又见主将像是发怒地指着城墙,朝着副将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副将又道:“明日午时之前若不投降,就是你们的死期!”
  顾炎之他们对于当晚金军会不会偷袭产生了分歧,陆南星听着他们讨论,则看向白束,“盯住城中几大家族的动向,若有情况第一时间报告。我担心他们听到金军喊话的消息,对咱们能守城成功不抱希望,偷偷传递消息。”
  白束听到这几个家族,脸色变得更加冷肃,拱手道:“少主不知,属下的人发现他们自家都挖了很多地库储存食物和金银。见少主这些时日忙于守城,未敢上报。”
  陆南星哼笑了一声,“无妨,他们存着也是给咱们存。若城中无粮,第一个就找他们‘借’,我就不信他们敢不交出来。”又对跟在身后的许招娣道:“让李妈妈将厨娘们做好的米团夹肉端上来,给守城的士兵一人发两个,吃饱了才能有力气盯住敌人动向,时刻做好夜战的准备。”
  晚些时候,阿硕和许招娣帮着几十名厨娘,将热腾腾刚出锅的饭团一锅锅地端了上来。
  阿硕咽着口水,想到了姑娘这几日都只是跟着喝了几碗粥,都不舍得吃干粮。她只好强忍着心里的馋虫,将饭团逐一分给士兵们。
  陆南星看着士兵们两两一组,一人站立守卫一人蹲坐着靠在城墙吃得香甜,扬声说道:“诸位兄弟,这些香喷喷的饭团,都是全城百姓省下来的口粮。她们已经从每日喝两次稀粥缩减到每日一次,为的就是保障咱们将士们先填饱肚子。为此,咱们是不是应该誓死保卫宁州城,不让金贼有机会屠戮百姓,守住咱们的汉家江山!”
  守城的士兵们有一多半都是宁州当地人氏,自然知晓她说的是真的。想起自家老小饿着肚子的可怜模样,一切都拜金贼所赐。他们流着泪握着手里珍贵的饭团,大声附和道:“守住汉家江山!”
  不远处的金军营地,就连主帐内的金军召讨将军矢达理,都听到了来自城墙上的呼声。他用蛮语问道:“守城者打听到是何人?”
  副将方才亲自审问了从城外抓住的流民,带着匪夷所思的表情说道:“据说是阎兴邦的义女,一个十九岁的女子。”
  矢达理听了“啪”地拍的矮边桌在地毯上弹了起来,“若让皇上和丞相知晓本将与一介女流对战,且耽搁多日,日后有何颜面回朝面圣!今夜就攻城,速战速决!”
  副将沉吟片刻,还是选择顶着被罚的风险,拱手劝道:“将军今日才放言,攻城在明日午时后。若今夜就突袭,岂不是会落人口实?”
  “放屁!”矢达理起身骂道:“我不是汉人,不讲汉人狗屁的口实,我只要占领宁州城!”
  第四十八章
  夜半之时, 探哨来报,金军在距离成外百丈开外,陆续拉来几十辆巨大的鹅车。
  陆南星走至城堞旁眺望, 这种由云梯改造的巨大战车顶端搭建了颇像鹅头似的瞭望台, 故而被后世军事学家成为“鹅车”。每辆鹅车搭配一台投石机,宽大的底仓内藏有十几名士兵,他们承担着推车以及攻城先锋的任务。在后世记录里, 金军利用鹅车南征北战, 打下了诸多城池。
  而她也算是有备而来,很早便命小山子备站准备对付这套鹅车的办法。
  对面的金军见夜幕之下的宁州城的城墙上, 只是如常点亮每个城堞上插着的火把。借着光亮瞧过去, 只是常规的人数在轮值, 并未严阵以待。窃以为,他们信了明日午时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