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硕苦笑道:“我懂他内心的苦涩……”通过方才发生的事,她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强压下心里的失落,担心地问,“会不会影响了姑娘的事。”若大帅不回,这场‘寿宴’就失去了功能。
  樊青一事也闹得陆南星心情有些低落,她只笑笑,暗示阿硕悄然收拾行李,“你们提前安置罢,我一个人等大帅,我猜他肯定会来。”
  待萧祈安带着人将跌落两颗牙的樊青送回住所时,张氏红着眼圈关心地问,“大帅,二哥这是……”
  “无碍,只是多饮了酒。”萧祈安心中又何尝不难受,待回到藩王府,只见陆南星一人在院子里等他,道了声“抱歉。”
  陆南星摇摇头,“樊二哥无事罢?”一路陪着他重新回到殿内落座,“阿硕很是自责,小慈和招娣留下陪着她了。”
  “是他自己的心结作祟。”
  “萧大哥想必不介意单独陪我吃完这顿饭。”陆南星照旧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
  面对她这样明知故问客套疏离的问题,萧祈安落座后,定定地望向她,“南星,咱们趁机将心结解开,如何?”
  “你尝尝这果酒,很好喝。”陆南星趁机将自己酒壶内的果酒倒入他的酒盏内,“咱们之间谈不上心结,只是政见不合而已,我也知晓你是为了我好,想通了便也打消了南下的念头。”
  “果真?”萧祈安握住酒盏,想要从她那双灵动的眸中探出真相,却见她笑眯眯地也端起了酒盏,“就算我欺骗了你,我也跑不掉,不也无用?喝完这盏酒,咱们揭过之前的不快。”她竭力放松紧张的情绪,仰头饮尽杯中酒,故作淡然地看着萧祈安垂眸像是打量着酒盏内琥珀色的酒汁,笑道:“萧大哥是担心我在酒中下毒?”并且晃着手中的酒盏,“这可是同一个酒壶里斟出来的。”
  萧祈安端起酒盏放在唇边,看向她,一语双关道:“小时候,我娘曾说漂亮的女人说的话不可信。我在琢磨,你算不算漂亮。”
  陆南星扯出一抹笑意,“我哪算得上漂亮。论兰心蕙质远不及顾娘子,论英姿飒爽又比不上李总兵。你说是不是?”
  萧祈安默不作声地饮尽,放下酒盏后,只道了三个字,“我认同。”随后他感到天旋地转,轻抚额头虚指作壁上观的女人,“你……”身子一软,趴在了酒桌上。
  陆南星惊讶萨兀珠的药如此灵验,心下一松,又在想沈慈恩尚未就寝,总不能让萧祈安一直在这里趴着。
  她小心翼翼地走至男人身边,用手戳了戳他的肩,丝毫没有动静。只得用尽最大的力气将他的其中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身上,费劲地起身。
  由于萧祈安的身量比她高上一个半头,人虽看起来颀长待扛着他时,这才发现练家子怕是比浑身赘肉的胖子还要重!她咬牙拖拉着毫无知觉的男人来到了寝殿,本打算将他往床上一扔,却低估了她的力气,连带着倒在了他的身上。却忽略了想要抬起扶她却又不动声色垂下去的手。
  陆南星手忙脚乱地从萧祈安身上爬起来,视线被压在他身下的金色腰牌吸引过去,伸手抽出来紧紧握在手中。
  若今晚就离开,此刻出城还需他的亲笔手书。明日一早随着开城门的人流离开,装作去城外踏青是最稳妥的选择。就是不知果酒里的药效,是否有萨兀珠说的足足有六个时辰那样多。
  看着他的睡颜,和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陆南星恍惚间仿佛见到了萧翊白躺在床榻上装睡,试图逗她。再次眨了眨眼,眼前的五官虽然重合了,却不似翊白那般白净细嫩,而是隐约有着历经风霜的粗狂。
  双眉即便在昏迷时,仍旧呈微蹙的样子,看上去仍旧不知不觉多了刚认识他时,不曾有的威压。
  她抱膝坐在他身旁,就这般反反复复地打量着他,心绪纷乱,“明知你与世子并不是一个人,可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前世历经的政变和无故被杀的爹娘。被囚禁在皇宫里的五年,是我生生世世都不愿再次经历的噩梦。萧祈安,对不起,今日我算计你,亦不后悔。这辈子,谁若阻拦我,都会是这个下场,即便你是皇帝,我也有办法离开。”最后这句话,就像是给自己打气。
  萧祈安听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缓缓睁开双眸。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她方才说的话,心中剧震之下,不由得想到在普会寺时与她的那次交锋。
  那时候的她一改平日跋扈,竟然与自己一介马夫谈起了合作。
  自己当时也不信,但后来经不住她接连做了许多宽慰百姓的好事,并且与阎家父子产生了嫌隙才选择逐渐打消怀疑她的警惕之心。
  若真如她所言,她提到的世子是谁,被谁囚禁在皇宫里,而她……又是谁?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陆南星还是选择向沈慈恩说了实话, “小慈,我劝你留在应天,将咱们说的女学建立起来。另外, 白大哥回来了, 你告诉他我往南边去。”并递给她一封写给萧祈安的信,“你把这封信交给他,我敢保证他不会为难你。”
  沈慈恩摇摇头, “我没想到你, 竟然执念于此。我知晓大帅并不会恼羞成怒拿我开刀,只是, 你这样离开, 日后你们之间……”她不敢想象萧祈安若知晓她不辞而别, 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