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极近处,也依旧挑不出这人相貌上的一丝儿错处,或许是因着太过年轻,细细看时,这样相貌还是更偏向于艳丽些。
  “看够了么?”
  透着慵懒的一声唤后,那双蝶翼般上扬的碧眸缓缓睁开,搭在她腰后的手掌也骤然收紧。
  他声线喑哑,眉梢似嗔眼眸含笑,才刚醒转的人,眼中却几乎瞬间清明起来,看向她的目光灼灼。
  “昨夜…多谢你救我。”或许是实在离得太近,这圈抱侧躺的样子过于亲昵,赵姝一颗心没来由就乱了起来,视线闪避着,有些不敢去看他。
  她双手抵在两人中间,连昨夜情况都没心思去问,只是急着要起身:“又欠了王孙一命,来日若……”
  ‘报恩’的话尚未出口,才撑着手肘半支起身子,男人却骤然嗤笑一记发了难,他只是略一用力,便极轻松地将人勾回了地上。
  但听的一声细弱惊呼,身量纤弱的少年就重重跌撞回男人旧伤遍布的宽厚胸膛。
  她被死死贴抱住,胳膊才要去推就被牢牢制住,连动弹都不能,掌心恰被按在他滚烫心口。
  被侵略的不适让她立刻偏开头,侧脸险险划过他英挺鼻尖。
  “想说将来报答本君?”嬴无疾不容她侧*七*七*整*理开,直接上手就捏着下颌将人转了回来。
  昨夜的危急暂过,清早醒转,连月以来的绮念也不知怎么了,单只是她那么一望,旖旎悸动当即就若星火燎原。
  他本是想笑问,是否以身相报。
  可赵姝眼中的抗拒又叫他觉着不快。
  指尖肌肤滑腻,近在咫尺的人儿寸缕看过,越发便显得那张纠结脸蛋巴掌一般,五官眉目虽绝不若他的,却只叫人看得心猿意马,想要怜爱。
  嬴无疾不禁纳罕,心说这人直似停在了三年前一般,这模样身量难不成就不长了吗。
  真个是比兔儿爷还要秀气,倒凭白枉费了帝胄出身,按成戊的说法,这般相貌的少年,若是无势,的确天生就该是公子王孙的玩意儿的。
  他天生就最厌这等攀附人的东西。
  这么想着,嬴无疾收了原本要坦诚表露的心迹,制着她的下颌道:“如今周赵二国都不要你了,封地、兵马、僚属你一样也无,就凭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空架子,兵法谋略论辩一样不会,你凭什么报答本君?”
  嬴无疾觉着,这人都被逼到绝路了,有些话,自该是她主动来说。
  “往后会的……”掌心是胸膛的勃勃跳动,赵姝被他瞧得不安,狠命抽手出来就去掰他的手,“你、你先放开!”
  挣动了半晌,却反倒将男人心底深处的绮念勾了出来。
  觉出右腿间硌着的物事后,她惊得无以复加,赵姝活了十七年也曾混迹女闾酒肆,绝不同一般无知天真的王女,她虽未见过,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若说上回醉酒是无心,那今日岩洞寒素,这人单只是这么抱着她就起了反应……
  她当即被惊怕羞怒惹昏了头脑,神魂亦乱撞起来,被觊觎冒犯的慌乱,让她想也不想地劈手就要去打。
  嬴无疾那夜挨了她一掌,如何容的第二回 ,他一掌就将她双手按去地上,怒极反笑:“还以为自个儿是太子大人,宗周王孙呢,就这么报答我!”
  怀间人惊慌怒目地想要逃开,动作间微张的檀口多了些血色,殷红微翘着瞧来直若春日落蕊,顷刻间,热意上涌他碧眸骤深,似被惑住了般,再不愿多费口舌,作势就要去尝。
  “你你、你不是最厌龙阳的嘛!”
  绮梦里的湿软温热未曾触到,被一只细滑手掌挡住。
  掌心抵在他唇上,他却未因没有得逞而动怒,反倒是怔愣地动了下唇,惊异地想——这人究竟荒嬉到何等地步,怎会连手心都如此细嫩。
  那日从芈融处来的少年欲行勾引,假意为他研磨时曾轻轻覆上他手背,被他反手抛出去时,还是能明显觉出男儿指骨的粗粝硬朗的。
  这么想着,他又抬手捉了眼前这只作乱的手,朝她指节间一寸寸捏过:“这等事违逆伦常天道,想来就恶心。”
  指削若葱就罢了,竟连一丁点常年骑射的薄茧都没有。一时间,他周身热意愈盛,心下却了然轻视。
  ——看来赵王从来就未满意过此子,十余年宠纵立储,怕不是捧杀。
  周赵皆不要她,那不妨他来收了。
  赵姝被他捏的指节发麻,她忧惶间一扫,就被那双碧眸中的炽热阴翳震住,能明显觉出男人结实臂膀的蓄力压抑,仿佛猛兽被困,下一刻就要再没顾忌地闯出笼去。
  情急中,她下腹恰生了些溺意,赶在他再次动作前,忙哀声道:“我、我想去更衣。”
  绮念尤在,嬴无疾愣了片刻,倒是终于松开了手去。
  起身后有些痕迹就无法遮掩了,他亦难得起了些尴尬,遂三两下套完衣衫,快步去洞壁边要寻昨夜他两个救下的野物时,却不见了那只狼崽子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