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眼下乌青,这些日子辛苦了。”
  华妃的黑眼圈可不是为了沈眉庄的胎熬出来了,听说她这几日气愤难当,日日跑到延庆殿去给端妃脸色瞧,估摸着是想起了自己那个生生被人打下的男胎,才难以入眠。为着怕她把端妃迫害死了横生枝节,我还特地拜托了夏冬春让内务府松松手。
  “臣妾记挂着惠贵人的胎,只希望沈家妹妹万不能像当年臣妾一般不慎小产了。”
  皇上听到华妃这么说似乎也有些动容,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她。
  坐在惠贵人床前的椅子上,皇上端正地等着太医回话。
  “惠贵人的胎如何?”
  江太医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能圆滑地回答道:“惠贵人的龙胎暂时无虞,只是惠贵人体弱,又受了冲撞,只怕是生产时要吃一番苦头。”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就好好照看着吧。每日需得到养心殿向朕回禀惠贵人的情况。”
  他说罢看到我和曹贵人也在殿中跪着,有些好奇道:“萱常在,你也在这儿?”
  我抬头看向他,一脸担忧地答道:“臣妾担心眉姐姐,故而时常来看看她......”
  “你有心了。一会儿随朕一道回养心殿吧。”
  我一愣,警惕地看向华妃,果然她醋劲儿上来了,狠狠剜了我一眼,我只能赶紧低下头去,乖巧地随着皇上的銮驾离开。
  一路上,我细细琢磨着坐在轿辇上的皇上,有些疑惑。
  他从来想不起我来的,怎么忽然把我叫到养心殿去?这个时辰,不侍寝也说不过去......
  难道是甄嬛受了伤,无法侍寝,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我以解他对纯元皇后的思念?那也该找浣碧啊?
  如今我手头宽裕,一两个月不侍寝也能过,父母都到了京城,包些银子送回去也免了那五成车马费,倒是省下了不少。
  进了养心殿,他让我坐在榻上等着,过了一会儿小厦子取了一盒东西进来。
  “你猜猜,这是什么?”
  浓郁的牡丹花味隔着盒子也能闻见,我却茫然地装作不知摇了摇头。
  见我猜不出来,他反而很高兴,笑呵呵地从小厦子手中接过匣子为我打开。
  “这是洛阳的牡丹花干。因着朕这次下去巡视,官员特地送来了一盒。”
  牡丹雍容华贵,香气悠远,底蕴深厚,可做香包主调。
  我赶紧蹲下行礼,告罪道:“牡丹国色天香,乃是皇后娘娘可用,臣妾不敢僭越,实不敢领受。”
  皇上并没有生气反而说道:“皇后不用香料,你这哪里算是僭越呢?朕本可充入内务府,再让奴才们给你送去。只是朕惦记着你是最爱调香的,才特地亲手赠与你。”
  我一愣,他都这么说了,我再推拒则显得有些不给脸面了。
  “谢皇上隆恩。”
  我可得赶工制出一对龙凤呈祥的香囊,给皇上皇后一人送一个,若非如此,我领了这牡丹花干岂不是要把宜修给气死?
  这皇帝,他想表心意,岂知我要为此通宵达旦啊......
  第111章 牡丹花下
  侍寝完的第二日,请完安我就紧赶慢赶地回宫绣香囊。
  给皇后的凤穿牡丹图样要又快又好,即便是宜修不会要,我也不得不把面子装足。
  “小主,你别急,快喝口水润润。”
  宝鹬给我点了烛台凑到近前,宝鹃给我端了一杯茶,宝鹊则是在依照我的要求将丝线分缕,将准备好的各色花干称重混合,滤除杂质。
  绣了两个时辰才把金凤绣好,脖子酸痛得根本动弹不得,见我扭了扭肩膀,宝鹬赶紧过来帮我轻轻地揉了揉,急得要哭。
  “小主,你歇会儿吧,针线做多了眼睛疼。”
  我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再替我揉了,她让我这样松快,我又没法儿集中精神赶工了。
  “小主,让奴婢帮你绣吧。”
  宝鹃伏在我膝前要替我做事,我却故意打趣她道:“等你什么时候绣工有你们家小主八成好了,再来帮我做吧。”
  宝鹬和宝鹊原本也急得打转,恨不能把手卸下来给我凑个三头六臂帮我的忙,一听我这话也被逗笑了,看到她们仨都在为我忧心,我忽然觉得心里很满足。
  说罢我让她们帮着先修剪璎珞,串珠打结,这样等我绣好了,便能直接缝合送到景仁宫去。
  忙到午后请安的时间,终于将香囊绣好了,所有的地方严丝合缝,精致小巧又香气四溢。
  “这个香囊做得真好,小主的绣工胜过绣坊奴才千百倍!”
  宝鹊刚夸完就被宝鹃瞪了一眼。我倒是不在意这些,经过那么多事,我早就看开了,什么尊卑贵贱都不过是名分称呼。
  越在意这些虚妄,越容易圈地自牢。当安嫔就快活吗?当鹂妃就快活吗?回头一望,我只觉得那是枷锁……权势富贵要实实在在的,那些虚名一文不值。
  *
  景仁宫。
  皇后午睡起来歇在榻上,拿着一本《左传》在看。她看上去慵懒又惬意,恐怕她心里想着眉庄的胎未必能保,保不住还有华妃挡枪,心里正是得意呢……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我行完礼起身,她微笑着看向我问道:“萱常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