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钟表停止时, 死去的灵魂将永远等不到登船的那一刻。
  比良钟——作用是将往川之人定格在离去的一瞬, 时效不限,一次性。
  这是五条悟为南准备的最后手段。
  南注意到了五条悟, 一抬头,未语先笑, “五条君。”
  她还很虚弱,嘴唇泛白, 说话有气无力的。
  五条悟双手插兜站在门口, 闻言也不走过去, 就这么望着南, 凉凉道:“终于醒了啊。”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啊……”南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企图转移话题,“今天你不去学校吗?”
  “我去学校, 好让你找机会飞去夏威夷是吧。”五条悟阴阳怪气,“哈,搞笑,在空中丢掉性命是最近什么时髦的新死法吗?”
  “那个……我……那个……”南默默把手上的碗放下。
  五条悟长腿一跨,抬手又把她的碗扶了起来。
  “为什么瞒着我?”
  “这个……”
  “什么时候有的症状?”
  “大概在……”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哇,我悄无声息去死,谁都不告诉,痛苦的就只有我了……真是令人感动!我都快要哭了!”
  “不是的……”南满头大汗。
  “呵,还立了遗嘱。”五条悟一反常态地喋喋不休,“老子在你眼里算什么?只会讨糖吃的小屁孩吗?”
  黑发少女坐在病床上欲哭无泪,抱着碗,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还要被气炸天了的白毛猫训话,但昏睡许久,她的胃早就在抗议了,此时盯着眼前的白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南:想吃。
  南:qaq
  但白毛猫的怒火今天格外得旺盛,看上去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南抬眼悄悄瞅了瞅五条悟的脸色。
  就吃一点点……
  于是在仿若无穷无尽的阴阳怪气中,南以自以为迅速的动作,快速抓住了勺子的末端,捞出一口粥塞进嘴里,然后又啪的一下立马放回了原位。
  一气呵成!
  碗被五条悟的大手兜着,一点都不带晃的。
  目睹了一切的五条悟:……
  南乖乖坐好,表情相当无辜。
  南:您继续。
  五条悟把碗往床头一搁,直接上手。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
  “呜呜……脸……脸痛……”
  被掐过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琥珀色的双眼因为疼痛蒙上了一层生理性泪水,湿漉漉的,望着人的时候,仿佛无辜的兔子一般,楚楚可怜。
  冬日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她的眼睛里,恍惚间好像有一抹纯净的金色,跟随着阳光的轨迹,在她的眼底燃烧了起来。
  “……”五条悟顿了一下。
  南用力想要掰开脸上的手,但却毫无效果,急得要命,“能不能不要掐我的脸呀?”
  没想到五条悟竟然真的松手了。
  南诧异地抬头看去,却被突然凑近的苍蓝之眼吓了一跳。
  墨镜背后的长长睫毛近在咫尺,甚至都能感觉到它一闭一睁之间形成的微弱气流,炫目的青蓝之色仿佛天空的尽头,流光溢彩,摄人心魂。
  五条悟垂眸,好像在南脸上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目不转睛,全神贯注,让他只想凑上前去,再看仔细一点。
  再仔细一点……
  一双手从胸前伸出,止住了五条悟渐渐压下的身体。
  南扶着五条悟的肩膀,绕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一脸严肃。
  “怎么有黑眼圈啦?”南把五条悟脸上的墨镜勾下来,皱了皱眉头,“没有好好睡觉吗?”
  五条悟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气。
  “你以为这怪谁啊!”五条悟一把夺过自己的墨镜重新戴上,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南,语气斩钉截铁,“都是你的错!”
  南:qaq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从外推开。
  “该去检查了。”医生示意两人跟上。
  南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唉?我的轮椅呢?”
  “没带。”五条悟弯下腰,将南拦腰抱起,跟着医生走出病房。
  南一惊,“那我的书呢?”
  “现在是计较那本书的时候吗?”
  “怎么这样……那可是很重要的书!”
  “知道了知道了,让纪之回去帮你找行了吧。”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南总算高兴了。
  从住院部到检查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医院的长廊仿佛走不到尽头,不时有人三三两两的经过他们身边,在看到五条悟时,都不由地扬起头颅,发出一声感叹。
  南缩在五条悟的怀里,突然笑了两声。
  “有什么好笑的?”五条悟臭着张脸低头。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啊?
  南立马压下嘴角,“就是觉得五条君长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