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宫人俯身谢恩,太后上前半抱住大猫,仰头对商引羽道: “皇帝该去取给皇后的金册金宝了。”
  想到北寄,商引羽脚步轻快地离开。
  ·
  内务府官员和凤辇都已到达大将军府,将由侍仪女官向皇后宣读册文宝文,再将皇后扶上凤辇接入皇宫成婚。
  可乔北寄清楚,他府里根本没凤辇要接的乔家小姐。
  他以为陛下会把“皇后”混在今日往来的宾客中送进来,可是府中各处都没给他传来消息。
  为何陛下还未送人来?
  乔北寄避过众人,匆匆往他为自己“幼妹”准备的小楼走去。
  他已经不懂陛下的安排了,更不敢让婚礼出现没有新娘子的大纰漏。
  他需要亲自去问问小楼中那几位宫中女官,她们是被派来服侍皇后的,总该知道皇后什么时候到。
  乔北寄一到小楼外,就立刻被宫女们引入内,门在身后被关上。
  乔北寄蹙眉看着女官们的身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从未近距离见过陛下为皇后派的女官,今日一看,这些女官怎么好像是……男子?
  还未等乔北寄问什么,身旁的女官极快地解了他的披风,还要继续脱他朝服。
  “大家抓紧点,可别错过吉时。”女官吩咐着宫人们。
  乔北寄本欲退避的动作因“她”这句停下,再次看了眼女官的脸,心中一个名字浮现。
  “暗十四?”乔北寄唤了声。
  暗十四,第一批跟随主人的暗卫之一,善易容,医药,五年前就从暗卫中退隐,在宫中领了份闲职养老。
  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
  还有其他宫女,身上也有着暗卫的气息。
  女官已经把乔北寄身上的朝服扒了下来,闻言朝乔北寄一欠身,道: “统领。”
  时间紧急,行完礼,女官就将乔北寄扶到了镜台前坐下,为其上其了妆面。
  乔北寄透过清透的镜子,看到身后有宫人捧来了皇后的婚服。
  他沉默了几秒,问: “这是陛下的安排吗?”
  你们出现在这里,让我暂代皇后入宫,是陛下的安排吗?
  “是。”
  乔北寄便不问了,任由女官为他打理好妆面,梳好发髻,穿上龙凤同合袍,戴上富贵绒花。
  乔北寄看着女官给他盖上红盖头,心脏轻轻颤动。
  他被女官扶着走出小楼,入正堂,跪听侍仪女官宣读皇后的册文宝文。
  送皇后入宫的吉时已经快到了,侍仪女官见同问宫中女官的好友扶着新娘子出来。
  她知道对方被陛下派到将军府照顾未来皇后,收到好友的目光示意,侍仪女官顾不得大将军不在,先念起了册文宝文。
  乔北寄安静听着,心却半点都静不下来。
  他知道替皇后入宫,是陛下怜惜他给他的任务。
  可是他穿上龙凤同合袍,接下金册金宝,将会以皇后之名入中宫,与陛下拜堂,同陛下洞房……
  皇后跪受金册金宝,吉时已将近,不可能再让皇后回楼等候。
  女官扶着皇后将金册金宝交由礼部官员,取来一个苹果和金如意让皇后捧着,就扶其上了凤辇。
  乔北寄嗅着凤辇中的熏香,垂眸看着手中“平安” “如意”的象征,心,乱了。
  主人,原来属下并不是什么任务都能平静接下。
  正是深夜,随行的宫人皆手执宫灯,沿途房屋也悬挂了大量的灯笼。
  銮仪卫校尉抬起凤舆,侍卫手持凤头提炉在前引导,礼部官员随着侍卫们骑着马跟在后边护从。
  几名方才与皇后离得近的官员们,心神震撼地暗自打着眼色。
  咱们这皇后的肚子似是有些不同寻常啊。
  发福了?
  发什么福!你当皇后是大将军吗?这是身怀六甲啊!
  问题来了,这孩子……是谁的?
  众官员齐齐将目光投向前边的孙尚书:孙尚书,您觉得呢?
  孙尚书心肝都在颤啊,哪敢跟同僚们对视。
  皇后出府,大将军未相送,而皇后的肚子,似是有孕!
  孙尚书悲愤欲绝,又不敢有丝毫表露,唯恐坏了陛下的谋划。
  可陛下千算万算,又可曾算到乔大将军居然在大婚前就和自己幼妹……大将军人面兽心啊!
  孙尚书身后众官员再次目光交流。
  看来这是极为隐秘之事,不可有任何谈论。
  咱们得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只听将来陛下处置。
  不管孙尚书是多么悲愤,其余官员心中心思又是如何百转千回,皇后凤舆还是到中宫永安宫。
  商引羽早已身着明黄龙袍在永安宫暖阁等候,听了安德忠的禀报,起身走入正殿。
  乔北寄跨过火盆,跨过马鞍,入永安宫,隔着红盖头,模糊看到殿中皇帝朝他伸出手。
  于是,他走了过去。
  走向大夏的帝王,他的主人,他心悦之人,他今晚的夫君。
  商引羽握住乔北寄的手。
  拜堂,行大礼。
  商引羽拉着乔北寄,缓步走入早已布置好的洞房。
  商引羽看了屋内的宫人一眼,暖阁内宫人全部行礼退下。
  样子是做给外人看的,入了他自己的地方,自然不需要再委屈着北寄。
  商引羽扶着乔北寄在龙凤喜榻上坐下,取过一旁的玉如意,缓缓挑起乔北寄头上的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