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抬眸,虚望向远处,未回答洛青云的话,他曾记得许久前,米淮也曾问过他这话,那时他还信誓旦旦的回应他,“值得。”
  而今,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说话间,孟童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公子,可是这只?”
  羡临渊伸手接过,弯了眼角,“正是。”
  二人打量着这只银簪,未曾看出有何不妥。
  洛青云接过来举起手上下打量一番,“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羡临渊微微蹙眉,阳光折射进窗内,映了发簪上,羡临渊眼眸一紧。
  “师兄,给我。”
  洛青云茫然的看了一眼羡临渊,而后将玉簪递了过去。
  羡临渊站起身,将玉簪投在晚霞下,阳光折射在玉簪上,祥云凹凸不平的形状在晚霞的映照下,竟是现出一道道沟壑。
  “这是......”洛青云惊的不知该说什么。
  “沧州地形图。”
  洛青云一时说不出话来。
  羡临渊缓缓转动银簪,影子变幻交错,“师兄,拿笔来。”
  洛青云猛吸一口气,羡临渊每转动一次,洛青云便绘一幅图来,四幅图绘完,天色已近昏暗。
  羡临渊将银簪放在桌面上,探头细看四幅路线,而后将四幅图交叠在一起,四条线路错综相连,竟巧妙的交汇了一个点。
  羡临渊取下头上玉簪,向交汇的那点刺去,四副图纸展开,竟是四个地方。
  “看来,这生路竟是分别安置了四处。”羡临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如此,赢城便有救了。
  “师兄,我今夜便启程去沧州。”羡临渊将地图折叠好,置于衣襟内袋里,仿若小心翼翼搁置着珍贵的宝物。
  “不急于这一时吧?”洛青云道。
  “多拖一时,他便多一时危险。”羡临渊垂了眸子,转身至衣柜收拾了两件衣物。
  洛青云素知羡临渊脾性,一定要去做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同你一起。”洛青云向前两步,去沧州,总要临近仲春堂,同我一道收拾了两件衣物,我们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羡临渊略一迟疑,而后点了点头,唤了无忧和米淮,四人一道出发,到了沧州,分头行动,更快些。
  扬尘翻卷,羡临渊坐在马车内,双手紧紧扣着胸口,赢城,等我.......
  第一百零一章 用刑
  眼见没有笼络了张根生,太子当下便把目标对向了赢城。
  赢城被关进宗人府已经几日,皇帝却迟迟没有动作。
  太子心下焦急,怕再出什么变故,于是趁着休沐,急急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归礼部管辖,一旦进了宗人府,大理寺卿的手再长也是伸不到宗人府来。
  只因这宗人府关押的都是皇亲国戚。
  “太子殿下。”礼部尚书谄笑着迎向太子。
  “肖大人,你这办事效率太低了吧?”太子道。
  肖业松干笑两声道:“太子恕罪,皇上一直未下旨,微臣也不敢擅作主张。”
  太子一屁股坐了木椅上,两个手肘撑在扶手上,淡淡道:“这进了宗人府便是要你们查案的,需要什么旨意?若是要将人关着,便一直关了大牢了,还往你这宗人府送什么。”
  “是是是,殿下说的极是。”肖业松忙给太子倒了杯茶奉上。
  太子未接这杯茶,狠戾的双眸扫过肖业松的脸,“肖大人知道该如何做。”
  肖业松端着杯盏的手一抖,险些将这茶水抖落出来,低低应了一声“是”。
  得了允诺的太子微微扬起嘴角,接过了肖业松手中的杯盏,浅浅抿了一口,道:“若是不能说话了,按了押便是。”
  肖业松闻言,身子一颤,连忙将身子向下俯的更深:“是。”
  太子满意地起了身,将茶盏按进了肖业松的掌心,“本宫静候肖大人好消息。”
  送走了太子,肖业松长吁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竟满是细汗。
  挺直了腰背,回味了一遍太子的话,旋即目光一狠。
  “来人,上刑。”
  远在马车上的羡临渊,没由来的心口一紧,攥紧了衣襟。
  洛青云抬手拍了拍羡临渊的肩膀,道:“别担心,他好歹是个王爷,礼部不敢随便动手。”
  羡临渊紧锁着眉头,点了点头。
  他恨不能长了翅膀即刻便飞到沧州,他早到一刻,赢城便能少受一刻罪来。
  宗人府内传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低吼,待到声音渐熄,整个行刑架上已被血污涂了个遍。
  宗人府的地砖很奇特,竖排地砖之间会有一道半指宽的小沟壑,目的是为了犯人的血不会堆积在地上。
  此时,这条条沟壑已被鲜血填满,正顺着沟壑向下流去......
  赢城被拖回了牢房,两名侍卫一个抬手,将人扔在了草铺上,看也未看一眼。
  赢城一身薄衣,已被鲜血浸透,藏蓝色的衣衫,此时已被鲜血染成玄色,紧紧贴于肌肤之上。头发凌乱的贴于同样黑红一片的脸颊上,狼狈不堪。
  宗人府的刑法,精妙之处便是,要你流血,不留刀痕;要你筋断,不留鞭痕。
  兰珺瑶眼见牢门关上,轻步走至赢城身边,拢了拢赢城发丝,双目柔和半分,道:“王爷,我嫁你四年,你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你的心便如此凉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