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想知道, 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晏辞坐到床边,回忆道:“‘六亲不认的煞神’,以前被这么说过。”
  柯眠晚亮晶晶的眸光里流露出艳羡的目光:“好酷。”
  也就是说他面前这个是活的律政大佬。
  等待接受调侃的晏辞微愣。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这个外号。
  “也只有你这么说。”晏辞笑笑,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柯眠晚无意识间听话坐过去,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前半句话, 他满心好奇, 问:“那其他人怎么觉得?”
  小朋友问得理所当然,就好像被戏称为六亲不认的法律人理所当然地很酷。
  “法律是有温度的法律, 不需要六亲不认。”晏辞没有说得太深, “总之不是什么好印象。”
  柯眠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应该是我们这种人喜欢的。”
  晏辞一愣。
  “网络判官, 人均死刑。”柯眠晚补充说。
  柯眠晚浑然不知自己说出去的话对晏辞有多大的影响, 只是在看到晏辞愣怔的反应时不明所以地咦了声。
  怎么有人举着吹风机还能卡住,不沉吗。
  探究的目光越过手臂, 柯眠晚突然想起来晏辞的伤患身份,例行询问道:“你上次的伤好点了吗,背后的。”
  “……嗯。”
  柯眠晚眉头一皱。
  嗯是什么意思。
  正提起一口气准备吐槽敷衍的回答,然而想到伤在背后,柯眠晚突然悟了。
  左右自己也看不到,多半回来之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知道好了没好才有鬼呢。
  不能强人所难,一声嗯已经是没说谎这个基础之上最温和的回答了。
  说服自己,柯眠晚回归平常心:“等会儿我看看,你这里有红花油吗。”
  放下吹风机,晏辞不动声色地压抑下两次情绪,尽力稳住声线:“床头柜抽屉里。”
  柯眠晚瞥了晏辞一眼。
  行,对待伤患要温柔一点。
  “那我去拿了?”柯眠晚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
  见晏辞没有反驳,他这才踩着拖鞋返回晏辞的卧室。
  重新进到卧室,房间内香薰气味的罪魁祸首正摆在床头柜上边。难怪下午见他的时候都快被薰入味了。等会提醒一下,别晚上是被酒精薰晕过去当睡着了。
  被用掉小半瓶的红花油就在抽屉边上,柯眠晚拿好小瓶子,不经意间忽然扫到了抽屉旁边放着的两幅框画。
  画面被内扣朝着柜子,熟悉的画框驱使着柯眠晚蠢蠢欲动的手,鬼使神差地翻开了画。
  只一眼,柯眠晚当场愣在原地。
  一副林间晨光熹微时的风景画,包括笔触在内,和他去年卖出去的那副一模一样。
  继续看到第二幅再熟悉不过的画面,印证了一个荒谬的事实。
  晏辞找到了当时的买家,从他们手里收购了回来。
  买卖是圈内再正常不过的事,更有专业投资新生代画家的机构,只等升值翻倍后出手谋取差价。柯眠晚不怎么在意这套商业流程,毕竟到他手里的价格是实打实的,所求不同谁也没亏。
  但他万万没想到,转手的画会兜兜转转以这种方式回他身边。
  瞬间接受到的信息量过于庞大,柯眠晚下意识握紧红花油,试图以分散注意力的方式捋顺混乱的思绪。
  一幅画可能是天杀的孽缘,但如果是两幅,柯眠晚心再大都骗不过自己。
  晏辞……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晏辞同样不好过。
  明里暗里站在他这边阵营的偏爱就像一把双刃剑。柯眠晚不容置疑的几句回答回荡在耳边,轻轻地挑逗着晏辞心底被埋藏起来的星火。
  厚重的伪装制成了完美的外壳,却忽略了一旦星火被点燃,所有的遮蔽物便会成为催动燎原大火的帮凶。
  躁动愈加狂妄,他阖上眸,趁小朋友没回到之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啪嗒啪嗒。
  没多时,柯眠晚踩着拖鞋回来了。
  晏辞示意柯眠晚坐回来:“先把头发吹了,等会随便你折腾。”
  “哦,喔……”
  两个人心里都埋着理不清的感情,也都没发觉对方的不在状态。
  吹风机的马力很足,这期间不说话完全不会感觉到任何别扭,也适合柯眠晚好好想一想。没想考虑,柯眠晚便攥着红花油坐下了。
  吹风机的风先是被晏辞大手挡下大半,等调整到合适的温度后才有板有眼地吹起头发。
  小朋友乖坐在晏辞面前,吹了半天一动不动,不像平常的样子。
  晏辞的视线不由得挪到柯眠晚身上——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衣服要比柯眠晚大上一号,睡衣又是宽松的款,坐在床上时松松垮垮的不合适感最为强烈。
  从晏辞的角度来看,只稍稍一瞄,柯眠晚白皙的脖颈便十分引他注目。引诱目光的线条持续往下,一直延伸到锁骨。
  继续向下,胸膛因呼吸不断起伏。
  简单地一扫而过,却更巧的撞上了隐约可见的要点。
  霎那间,忍耐到满格的欲望当场迸发。
  粗重的呼吸被吹风机所掩盖,但也仅仅是一戳就破的掩护。
  晏辞克制再克制,最终缓缓阖上眸,加快了手上工作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