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温柔的母亲牵着孩子学走路那般,在孩子尝试着迈出第一步时,那双眼睛里满是喜悦。
  一步一步、短短的一段路走了许久。散兵看着面前这张本应该讨厌的脸,但是看着那温柔的笑容和眼底自发的喜爱,又无法生气。
  那双紧紧握着他的手,和他一样有着明显的人偶关节,但是又能很明显的看见缺陷。因为那袖子底下的肌肤上,有着如同树木干枯之后的裂痕。
  就好像面前人也只是试手的造物,是不完美、被舍弃的存在。
  “我是前代雷神巴尔,我本应该在那场战争中死去,但意识却附着在神樱树上得到保留。”真不紧不慢的开始解释,“那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故事有些长,之后有机会的话愿意听我仔细讲讲吗。”
  看着真嘴边的笑意,散兵没有拒绝。他不想看到巴尔泽布,但是对这张一样的脸却并不讨厌。
  真的语气轻松起来,她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吧,大家要等久了。”
  面前出现一道裂缝,就像是离开此处的门那般。看着准备一同离开的真,影有些犹豫,但是前者却只笑着摇摇头:“时间也差不多了,影。”
  巨大的樱花树扎根于这片荒芜的空间,而随着他们的离开,原本还拥有生命力的樱花树,在瞬间枯萎死去。
  第146章 人偶之躯
  身体像深陷于漩涡之中,难以保持平衡的同时又十分难受。
  意识难以保持清醒,万叶只模糊的记得,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但心口空落落的,疼痛逐渐麻痹了思考的能力。
  “万叶?万叶——”有一个声音,先是小声的唤道,随后又渐渐清晰起来。
  万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她的身边都是生机盎然的绿色,见他看去,那人又歪过头露出一个笑容。
  “纳……纳西妲?”
  纳西妲伸出手,她温柔的握住少年的手。而虽然是意识体,少年却仿佛真的触及到。
  “谢谢你,万叶。”纳西妲依旧带着笑容,表情像是想起很值得怀念的事情,“谢谢你回应我的【愿望】。在世界树枯萎死去之时,我化作一颗种子漂泊到其他世界。”
  “是你,回应了我想要苏醒的愿望。”
  稚嫩的声音缓缓道来,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甚至可以追溯到上辈子。
  那是一颗不像种子的种子,灰扑扑的外壳、不过拇指大小,落在地面上怕是会与石头混淆。但是白发的孩童,听见了种子的“愿望”。
  他捡起小小的种子,最后送她归于土壤。种子不需要水和阳光,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汲取人的“愿力”,在大地上长出顶天立地的树。
  而树里寄宿的意识被唤醒时,见到了最初响应她的孩子。孩子已然长成少年,拥有自己的羁绊和心爱的人。
  纳西妲想这趟旅途也并不是不无意义,她的存在见证了一段故事,而在故事的主人公相继离去后,她惋惜他们的早逝,随后在预见的未来里,挑选了最适合他们的“结局”。
  “我折下世界树上最富有生命力的枝杈,将其交给雪姬的后人。代代延续的血脉将枝杈传承下去,直至遇到那位造物者。”纳西妲说着,垂下眼眸,“你应该知道的,散兵他最初的姿态,并非人类。”
  “他是雷神巴尔泽布的造物,是人偶。但他与人类并无本质的不同,传承的枝杈经过那位神明的雕琢,便成为了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孩。”
  上一世渴望成为人、拥有心的人偶,最终在两位神明机缘巧合的合作下,以人类之躯诞生于此世。
  不过这一世,实属是短暂,这才有了活不过成年的诅咒。
  纳西妲松开了万叶的手,语气轻快起来:“不过能在这里见到我,说明原本蕴含的力量消耗殆尽,就像是离开土壤的花迟早会枯萎那般。无论如何,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但是不要害怕,请记住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
  “你们是与众不同的存在,请再一次相信……彼此……”
  就像是消耗完最后的力气,这缕残留的意识逐渐变得虚无。万叶伸出手想要回握住那只小小的手,但是却感觉身体一沉,耳边嘈杂的声音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像是过去很久,又像是只过去短短一瞬。万叶睁开眼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关心的眼睛。
  “万叶?”五条悟喊了一声,将人拎着站稳后松了口气,“醒了就好。”
  喉咙有些干涩,万叶渐渐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于是焦急的四处寻找起来:“阿散呢?”
  五条悟抿着唇并不回答,另一边的战局也逐渐落定。
  眼见没有胜算,伏黑甚尔干脆打算撤离。但是来时容易,走时就没那么简单了。
  见到万叶醒来,其他人也松了口气。虽然还依旧与伏黑甚尔对峙着,但目光都若有若无朝那边看去。
  半空中有一道裂缝,裂缝里面是浓稠的化不开的黑色,就像是另一个空间的“大门”。
  五条悟尝试过攻击,但除了把学校的地轰塌一块之外,那道裂缝并没有改变。
  听完简短的解释,万叶蹙起眉注意力放在那个、“紫色长发的女人”身上。
  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但就在思考的时候,细微的响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就像是碎裂的镜面那般,裂缝的周边逐渐分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