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闻言微微转头看向一旁的陆云,嘱咐道:“准, 下朝后便请钦天监择日。宗人令,这些时日着人勤加洒扫西配殿,制作谢宁的灵位,不得懈怠。”
  “是。”
  钦天监监正与宗人令同时出列应下。他们念着谢宁生前的好处, 又有陛下看重, 自然不会多事。只是...就他们所知,这几日弹劾谢骁的折子可不算少, 也不知会不会有变。
  从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已经被定下配享太庙的臣子, 因着被家人连累而被挪出去的例子。以谢骁欺男霸女的行径来看足以死罪,若被有心人拿住把柄, 谢宁能不能入太庙还是两说。
  都御史无所事事的站在一旁,仿佛指挥手下人一起弹劾谢骁的人不是他一样。赵钰看了他一眼, 见他没事人一样心里直叹这是个厚脸皮的, 恐怕哪天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是谁。
  朝中众人也不乏消息灵通之人, 自然清楚谢骁这两天是大热门, 御史们参谢骁的折子都能堆满半个龙案。这也正常, 是个人就有嫉妒心,更别提谢宁还没有得人心到收买所有人,在有谢骁这个现成的把柄时自然更是起劲。
  王常鸣好容易坐上梦寐以求的位置,这会儿也不愿意让人扣上忘恩负义的大帽子,便也没说话。
  赵钰看他们明明各怀心思,却都一言不发也觉得有些好笑。当了皇帝坐在这上面才知道,从这样居高临下的位置向下看,凡是神情有一点异常都能直接看出来。
  他们不提,赵钰也只当没这回事。要处理谢骁也得等谢宁安葬之后,总不至于人还尸骨未寒就急匆匆处理谢宁的后人,这样也不好看。
  倒是礼部尚书,说完这件事后又道:“陛下,现已核准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会试,每日三场,还请陛下恩准。另,会试主考官、同考官等尚未定下,请陛下裁度。”
  众人这才想起他们险些把会试这个香饽饽给忘了,这次的主考官可还没定下呢。一时间翰林院上下都兴奋起来,往年会试的同考官大多都是翰林充任的,这次想必也是如此,这可是个好差事。
  虽说会试时不允许举人们与考官交流,甚至考前拜谒也是明令禁止。但当举人们考上进士后,却要挨个拜谢支持会试的考官们。
  新进士们前来拜访自然不会空手,也算是个能正大光明收礼的好时候。更别提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有个好苗子也能提前结交。
  赵钰颔首应下,思忖片刻后说道:“王治仪、谢桂昌,你们二人任本次会试主考官。其余同考官十人皆从翰林院选拔,会试恩科时曾任同考官者不得再任。”
  赵钰此言一出,下面被点到的人自然欣喜不已,被皇帝任命为会试考官可是信任的表现。尤其是王治仪,入阁以来一直被谢宁和裴远压着,而内阁之外又有六部尚书、都御史等争抢,竟是一次也没有主持过会试。
  他原以为王常鸣这时候被提拔入内阁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出任主考官,不想这个大馅饼竟然落到他头上了。原本因着裴、楚二人之事,他已有些心灰意冷,以为陛下越发不待见他们,现在看来竟是自己想多了。
  这皇帝登基的前几届进士,只要抓住机会平步青云不在话下。会试的考官与当届的进士自然是有些香火情,因此每每能在这时领差的官员哪怕不是新帝的亲信,也是很得信任的。
  待众人齐声领命后,赵钰额外叮嘱道:“会试恩科并未闹出舞弊,这次也要严查不得懈怠。若是有半点风声,朕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不必赵钰说,他们这些人也是心里有数的。要弄虚作假也得等老虎打盹的时候,哪有在老虎正精神的时候去捋胡须呢。
  随后,昭毅将军出列。
  昭毅将军原先都是站在一边儿当摆设,今日因着组建海军的事便顶着所有人明里暗里的目光出列。朝会向来是文官的主场,非战事的情况下武将向来是一言不发的。
  “臣有事启奏。因沿海不断有流寇、海盗侵犯,陛下日前命臣组建海军。臣预备北方、中原、南方各招兵两千人,还请陛下恩准。”
  海军不比陆军,他们的海岸线虽长,但海上行驶极其便捷,因此只在三方均匀的分布两千人就够用了。况且既然打算在战船上运用火器,船上的人数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然,姚卫面上严肃,心里却抹了把泪,还是因为没钱。陛下预备拨款倒是不少,但他们连战船都还没建起来呢,另外研制火器也要不少银子。
  朝上众人皆知陛下终于松口组建海军,还大方的分摊一半海军抛费,这会儿听昭毅将军所言也不惊讶。沿海地区多有流寇作乱,如今能解决一番也是好事。
  赵钰颔首道:“如此甚好。若有何不便,尽管上呈兵部,务必要克服困难组建出一支最为强健的海军。”
  王常鸣听出些许不对,疑惑道:“陛下,我们大乾向来强盛,周边小国尽皆臣服,何出此言?”
  论兵力、论武器,他们大乾都是当之无愧宗主国,即便那些红头发绿眼睛的外邦人过来也不敢造次。他们大乾举国之力选拔海军,不必说也是当世头一份,哪有什么真正的困难。
  之前迟迟不处理那些流寇,也不过是因为沿海形势复杂,又有夷人在中间挑拨,这才未能全部扫除。否则就那一两千人,早就被大炮轰得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