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卿含糊地答应了声?,却没有再说下去。
  钟觉予等了会,才发觉这人?已经睡着,她有些?无奈,又想着今日的小道长确实累得不轻,便只能暂时搁置。
  屋外夜风吹响,卷起一地的落叶,再往山峦边缘看?,已能依稀瞧见?轮廓,黑夜开?始淡去。
  房间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像之前一样黑漆漆一片。
  只见?原本闭着眼的钟觉予,突然睁开?眼,然后掩在发丝下的耳垂突然红成一片。
  她低头望去,原本覆在小腹上的手不知何时往上,攀住柔软起伏。
  “色胚……”有人?羞恼,低声?斥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当和谈的消息传来, 已?是七天之后。
  钟觉予有心遮掩,观长自然配合,那晚的事情就这样被抹去, 不过两日,钟觉予就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迫不及待的急切模样, 让失去暖炉的洛月卿不禁怀疑自己, 是不是睡相太过难看。
  但唯一的知情人——钟觉予回答含糊,有时洛月卿问急了, 她就乱扯出个理由往外跑, 一句话?都不肯说?。
  只能任由洛月卿猜来猜去, 闷闷失了几天的眠。
  但再纠结也无用?,不如老老实实上课,自从?观长答应由洛月卿替钟觉予讲解道法后, 两人就连白天都要时时刻刻粘在一起。
  看得时常来守着的阮鹤、李时归牙直酸。
  不过, 难得的平静不曾维持多久, 阮鹤站在钟觉予旁边, 再一次重?复了遍:“太子殿下已?将豫州、兖州还给东楚了。”
  钟觉予坐在书阁之中, 垂眼不语。
  就连一向爱闹的李时归都站在那儿。
  想过太子平庸, 但没想到他能无能至此。
  这次战役,本?就是东楚无故起兵, 将梁国派去守城的老将斩杀于刀下, 惹得天下惊颤, 那会京中人心惶惶,街头巷尾都在传东楚要一鼓作气打到京城, 一统天下。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对着下面的朝臣连问十声, 都没有任何人敢接下领兵、对抗东楚的重?任。
  最后还是梁国的长公主殿下走出,在文武百官面前,下了必会击退楚军的军令状。
  由此可?见,钟觉予当时的处境是如何困难,甚至有世家公然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可?她偏偏就带着众人,一路击退东楚,攻打向兖州,整整两年时间,钟觉予等人在此中废了多少心力,折了多少兵力,经历了多少九死一生,太子殿下即便无法细知,那大梁在此中耗费的钱财、粮草,他总了解吧?
  如今倒好,自己火急火燎赶过去,既占着理又占着优势,居然也能谈成这样子?!
  豫州、兖州还了,赔偿金额只超过两年军费的一成,其?他条款看着占了便宜,实际都是大梁吃亏。
  众人怎能为此不气闷?
  两军对仗的时候,他太子爷在哪里?
  如今挑出来摘果子,也没摘出个好果,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面的洛月卿手握经书,也跟着不说?话?,钟觉予虽将她留下,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掺和进去,只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李时归最沉不住气,忍不住先?开口道:“太子殿下再怎么和我们不对付,也不该如此,且不说?我们,那些随军战死的弟兄们在地?下如何安息?”
  她气急了,整个人都在抖,两片嘴唇发颤。
  旁边的阮鹤捏紧拳头,好半天才?说?了句:“消息已?传回京中,大家估计都知道了。”
  钟觉予依旧杵在那儿,保持着坐着书桌前的姿势,瘦削脊背挺得笔直,搭在桌面的手鼓起青筋。
  李时归却突然一下子跪下,大喊了声:“殿下!”
  她并未明?说?,却直挺挺地?跪下,满是不甘、愤怒的双眼却表明?一切。
  她们跟着钟觉予那么长时间,最是了解圣上与?太子如何对她。
  皇后在时,还算其?乐融融一家人,可?随着皇后离世,长公主逐渐展露锋芒,而以往还能称作仁厚的太子,被衬得越发无能,于是兄妹离心。
  而圣上不仅不加以阻拦,甚至站队于太子,一边不得不依赖长公主才?华,一边又对长公主生出间隙。
  长久下来,这两人哪能不心疼钟觉予?
  忠臣做不了,那就当个权臣好了。
  两人想得简单,之前朝中就有不少文臣支持长公主,现在军方又有大半是她们的人,既然陛下忌惮,那就彻底站在他对立面。
  洛月卿不觉诧异,自顾自地?低头看书,实际却在思考,她清楚钟觉予性?子,看似冷漠,实际却重?情重?义,半点恩情都会铭记在心,更别说?对父兄如何。
  她此刻即便再愤怒,也肯定不会答应的,不然也不会拖到李时归身死,阮鹤残疾,她也从?鬼门关爬出来后才?真正动手。
  而且如若她真的有这份心,也不会将洛家的女儿留着这里,这种事当然要万分谨慎。
  洛月卿现在是在想,该如何才?能让钟觉予提前与?太子离心。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等过几日太子回朝,南梁的皇子也会跟随而来,向陛下提出求娶长公主的事,陛下与?太子摇摆不定,便让太子上山寻钟觉予。
  洛月卿眼眸一眯,当时太子可?不止找了长公主一人,还试图寻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只不过原身为避开他,消息传来的那一天就下了山,直到太子离开才?又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