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站出来,钟徒明腰杆顿时挺起,目光炯炯地瞧着她。
  钟觉仁哪怕不肯看她,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而其他人,文臣瞩目,武将挺胸抬头,一副有荣与焉的骄傲模样。
  钟觉予直接单膝跪下,便喝:“臣请命,恳求陛下出兵攻打楚军,夺回徐州,替黎民百姓讨回公道!”
  钟徒明立马站起,眼尾止不住的笑,便道:“就依你所言!”
  而钟觉予身后的几位将领,连忙站出来,大喊道:“臣等愿跟随德宁长公主殿下,讨伐楚军!”
  要是往日瞧见这一幕,钟徒明不免恼怒,觉得这些人不懂尊卑,一味跟随钟觉予,且怀疑钟觉予刻意结党营私,要夺了自己的权。
  但此刻楚军已逼迫到这种地步,他忧心忡忡一个多月,太子消瘦,他又能好过到哪去?
  眼下终于有人能担下重任,他再乱想,也忍不住欣喜。
  不等他继续开口,突然有一小太监从殿外脚步匆匆跑进来,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早朝是绝不容许打扰到。
  钟徒明表情一沉,还以为又是边境出了问题,便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那小太监赶来。
  那小太监几步跨上台阶,直接俯身向皇帝耳边,继而就是低声几句话。
  钟徒明表情从压抑到欣喜,最后甚至忍不住大笑出声。
  朝臣们疑惑瞧着,却听见皇帝笑道:“洛公如今终于出山,愿为我大梁效力了!”
  话音落下,朝廷瞬间炸开了锅。
  “洛公?!他不是说要寄情山水,不肯入朝为官吗?”
  “是啊,当年陛下亲自赶往他隐居的山林,洛公却闭门不出,不肯见陛下一面,如今怎么?”
  “如今想来,自从前朝覆灭,洛家已经三代不曾入朝为官,现在却突然……”
  不管众人怎么议论,站在高台上的皇帝仍然止不住的笑意。
  太祖都做不到事情,他却做到了,而且没有主动,是洛家自己低头,要入朝为官。
  他不由得意,世家之首又如何,被皇室打压到现在,还不是得低头称臣,他父皇、太祖就是太过仁慈,才让洛家踩在脑袋上,借势扬名。
  “走!都跟朕一起,朕要亲自出宫,迎接洛公!”他笑喝道,竟直接走下台阶。
  其余人也连忙跟上,表情是一样的惊喜。
  那可是洛家啊……
  各色朝服跟着龙袍涌出门外,走向那白玉石铺成的广场。
  而其中唯二的紫色朝服却默契地退到最后面,或者说是丞相不曾紧紧跟随,而长公主殿下故意放慢脚步。
  见到对方,孟云山微微正色,喊了声:“殿下。”
  虽然朝廷里没有任何交流,但孟云山与钟觉予的关系还算不错,甚至逢年过节,孟云山都会派人送贺礼到长公主府,做足了礼数。
  而里头的原因是,钟觉予与先皇后都对他有提拔之恩。
  孟云山出身寒门,当年进京赶考时,甚至连考试的银钱都是和好友借的,已打算这次未中举,就返回老家,给一富户的儿子当老师。
  其实当年他几乎落榜,他平日只闷头读书,虽有才华却死板,完全不懂如何多添华丽词藻,过分朴实直白地让主考官皱眉。
  幸好那日先皇后取来试卷,瞧出他才华,便将这人捞了回来,给了个虽然不是状元之流,但也勉强能留在京城的名次。
  而后孟云山在lt;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gt;官场中沉沉浮浮,因身世而一直无法真正获得话语权,直到钟觉予出现在朝廷,发现他才华,几次暗中出手帮衬,终于让钟徒明真正重视起对方,并在钟觉予离开前,成为丞相。
  故而,孟云山一直极其感谢她们母女,之前钟觉予出兵伐楚,也亏他在朝廷之中周转照顾,否则钟徒明两父子,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钟觉予便低声开口:“洛公终于松口入朝,陛下必然无比重视,应会先许二品官,再赐丞相之职,以此隆恩,拉拢天下读书人为大梁效力。”
  孟云山扯出一抹笑意,勉强道:“洛公有大才,愿意为陛下效力,是大梁之福,百姓之福,只要洛公愿意,本官舍了这乌纱帽又如何?”
  钟觉予却挑了挑眉,语气莫名道:“是吗?在孤心中,洛公可不及孟相。”
  这话如惊雷落下。
  孟云山瞪大眼,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钟觉予摇了摇头,将他阻拦,又道:“下朝之后,还请孟相慢些走。”
  “孤好久没和孟相坐在一块喝杯茶了。”
  话音落下,钟觉予便不再停留,快步走上前。
  唯二的紫袍本就显眼,更何况两人站在一起,要是被有心人注意,难免多想。
  再说她现在还得稳住洛起元,总不能慢吞吞地待在末尾,让洛起元瞧见,指不定乱想些什么。
  眼下可不能出什么变故啊……
  钟觉予忽然仰头望天,今日可是个好天气,红日高悬,却不见半片云朵,只剩下大片澄澈的晴空,宛如最干净的宝石。
  她笑了笑,便径直走向前,行学生礼,喊道:“洛公。”
  周围人大部分也都如此做法。
  而被皇帝拉着的洛起元,在层层人群中向她看来,含笑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