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白曦揽概为自己所属物的郭嘉,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护短。他不在乎这期间都多少事不可避免的命运,只在乎他的小曦遭受的一切是否有人买单:“红狐, ”他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盯好了那个小丫头,若是她有什么异动, 就不要留着了。”
  “是!”暗处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这件事,就不要让小曦知道了。”郭嘉拿起纸张, 慢慢的走向了一旁的烛火, 将蔡侯纸放在了摇摆的金色火苗之上, 看着那纸张从底部开始燃烧,“若是问起来,让他亲自来找嘉问个一二。”
  “是。”比起第一次的干脆,第二次多少有几分犹豫。
  郭嘉看着手中逐渐燃烧的纸,看着火苗吞噬了上面墨黑的字迹:“那个刘辉,找到机会,放他进来。”郭嘉有种感觉,那日刘辉却是真的认出了白曦,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告诉司马一族。
  若他所料不差,过些日子刘辉变会找上门。
  比起白曦那么多年被当做一把刀,这么长时间在司马家小少主身边,即便是有心提防,怕也是知道不少秘密的:“处理的干净点儿,别让人抓到了把柄。”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着离开了。
  这次暗中的人并没有回话,因为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能够这么正大光明进入书房的,除却白曦也不做他想了:“小曦~”郭嘉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真实,“正在说你呢,你就回来了啊~”将手中正在燃烧的纸往一旁的钢子里一扔,绕过桌子就扑了上去。
  一把抱住郭嘉,白曦对着暗处那人点了点头:“下去吧。”
  直到感官之中房间里没了旁人,白曦才弯腰将左手抄过郭嘉的膝盖,一个公主抱将人横抱而起:“你用红狐用的很顺手?”
  “因为他听话?”郭嘉搂着白曦的脖子,“不愧是你的徒弟呢。”
  “恩。”将人放在榻上,白曦随口敷衍了一句,“挺聪明一小孩儿。”
  感受到白曦的应付,郭嘉岔开了想要继续谈论红狐的想法:“没关系,嘉还是最喜欢小曦。”抬手在白曦的脑袋上拍了拍,“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和嘉说一说?”
  心上人是个闷葫芦,要主动还是要靠自己。
  “你怕是想不到,这司马懿也是个狠人。”想到自己刚才所见的事情,“好在大公子选择了杨修,他虽然小心思不少,却没有司马懿那么的不择手段。”跪在榻前,将脸埋在了郭嘉的怀中。
  若真的说起来,司马懿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到会念书会诡辩,都在他的视线之中。甚至后来他得以从鹿门暗杀的漩涡之中脱身,还是托了司马懿当年看重他,将他待在身边的福,就连名字……
  “怎么了这是?”郭嘉搂着白曦,“不忍心下手?”
  “除却戊一,在司马家我还有一个名字。”郭嘉的怀里很暖,“芣苡。”
  “很美的名字,”郭嘉抬手解开了白曦头顶的发冠,让一头青丝自然垂落身后,“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郭嘉的声音很适合念诗,他的声音优雅又沉稳,带着少年人的活力和青年人的大气:“你瞧,心灵手巧,苦中作乐,不是很适合当年的你?”
  安慰人,郭嘉总是有特殊方式的:“当年,我被分在了司马懿身边。”
  芣苡,服懿。
  五指在发间穿插的动作一顿,郭嘉感受着手中微凉的发丝:“对他还有感情?”
  “若不是他当年拿出《黄石天书》放在我面前,我未曾想过背叛。”这么多年,白曦第一次同郭嘉说起他背叛的初衷,“只是早闻此书,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书房中,窃听到了司马家便是鹿门代行这种事。”
  这么多年郭嘉和白曦想法设法的盯着司马家都未曾找到切实的证据,证明司马家便是儒家天下代行的家族,可见这件事藏的深。若不是阴差阳错之下有白曦这么个叛徒,这件事怕也不会被人揭露。
  “很不安吧?”郭嘉何等聪慧,随即便跟上了白曦的思路。若仅仅是因为好奇去偷书,以他家小曦的头脑有千百种方法圆过去,可是如果知道了这样被深藏的秘密,不被灭口,也会彻底被控制。
  所以白曦选择了背叛,因为他想要按照自己的意志活下去。又或者这样的根苗一直是存在的,这件事不过是导火索,点燃了燎原之火的星屑。
  即便这中间还有郭嘉不解的地方,可是他能够感受到白曦此刻的不安,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他终有一日会知道所有谜题的答案,不过不是现在罢了:“看到了什么,不介意同嘉讲一讲吧?”
  “司马宅被人围着,我不敢靠近,所以只是找了眼线盯着司马懿。就在刚才,他们告诉我,司马懿的中风了。”在郭嘉看不见的地方,白曦的眼睛里一片晦暗,“因为他太开心能为曹操做事,所以在出门时被风冲着,半身不遂。”
  这样的借口,郭嘉自然不信,毕竟司马家可是被死士暗卫围的严严实实,就连他家小曦都不敢轻易靠近:“真的瘫痪?还是不想入仕。”想都不用想便知是第二种可能,“他们的手倒是伸的长,这才几日啊就得了消息。”
  只是心中难免对司马家的提防程度再升几层,从他将画送给曹操到今日司马懿中风不能下床,这才三日的时间,对方就能够得到消息知道曹操对司马懿的才华起了爱才之心,甚至手中有司马懿的大作:“也不知是谁,这么聪明,却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