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传来几声不满的抱怨,随之“刷刷”几声,两处角落各自燃起一道火光。
  色彩各异的火光照亮近旁的石壁与地面,隐约可见一侧的石壁嵌有一块不算很大的圆形空洞。
  “嘿呦亮了亮了,”有鬼魂蹦起来搓着手往洞口飘去,“多谢啊哥们儿,让我瞧瞧这是个什么地……”
  “方”字还未说出口,那鬼魂如遭雷劈,僵愣在了原地。
  “?”
  娄念和对面点着幽青色鬼火的鬼魂遥遥相望片刻,看看手里赤红火焰,后知后觉灭了火:“不好意思,颜色错了。”
  鬼一类魂魄是阴气重的死物,或多或少都会嫌恶散发热气的明火,能用灵力点出来的仅有幽青色的、冰冷的鬼火。
  他身边鬼魂瞪圆了眼瞅他一会,炸了锅四下乱窜:“你的火怎么是红的??!”
  “真见鬼,你是个活的?!稀罕玩意儿……我在灵雀山几十年头一回见活的!!”
  娄念耸肩。活人身份既已暴露,他也懒得伪装,重新点了火苗观察周身环境——一个空间广阔的山洞,顶处的角落里到处凝着水珠子往下滴,积在地面散发一股潮湿又发霉的奇怪味道。
  他视线移向石壁一侧的空洞,那里定是出口无疑了。
  身侧鬼魂逐渐消停下来,好奇又谨慎地挪回了他附近:“你一个活人,是怎么进来灵雀山的?”
  这些鬼魂对赤色的明火抱有敌意。
  娄念想了想,将火焰掐灭在指间:“与人作伴同行,中途起了纠纷被敲晕,醒来就在这儿了。你们可能辨识出这是灵雀山的什么地方?”
  几个鬼魂并未多怀疑,唏嘘一会答道:“鬼都不知道这是哪儿,上一秒我还在林子里到处乱窜,下一秒踩着个石头块脚底一滑,再睁眼就掉这鬼地方来了。”
  几个鬼魂纷纷应和:“我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还有我,我是从石梯上边滚了一跤,再然后你们就都知道咯!”
  乍一听,几个鬼魂的遭遇像是差不太多,来到山洞之前的地点却是各不相同。
  “以前倒没听说……这山上有正道设下的传送阵吗?”
  “正道?”有鬼魂惊呼,“难道这儿是往生台吗?”
  娄念问:“往生台?那是什么?”
  鬼魂凑近了他,神神秘秘地道:“这可是只有鬼才知道的秘密,提前叫你听个新鲜了!”
  “听说正道在灵雀山上有一块被隐蔽起来的空间,专门用来关押怨气冲天的、灵力特别厉害又能作妖的鬼怪。”
  “而我们平常的鬼怪怨气降低到一定程度、有资格离开灵雀山的时候,也会被送到这里回归凡界……这么个地方,我们都叫它往生台。”
  “是吗?”娄念道,“鬼魂的形成靠的是执念与怨气,当它们消散到一定程度,难道不是直接就去投胎转世了,何必要正道在其中横插一脚?”
  鬼魂摇了摇食指:“反正就是这么个规矩,能去投胎总比在这儿坐牢强吧?”
  “哦,那你们见过所谓的往生台吗?”
  “当然没有。”鬼魂道,“见过往生台的鬼魂指定不会再回来了,它们都被正道送去投胎转世咯,哪儿会惦记这鬼地方!”
  也有鬼魂忧心忡忡道:“若这儿真是往生台,也不知我们要被如何发落。我刚来灵雀山不过五个年头,若说怨气指定不能消散多少。可我这些年一直缩手缩脚的,又没做过什么嚣张的事儿……”
  那个自称已在灵雀山待了几十年的鬼怪却手舞足蹈:“怕什么?怨气这事儿又不是你一个鬼说得准的,万一你走了狗屎运,待会就被送出去转世投胎也说不定呢!”
  另一个鬼魂也道:“事情到这一步,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倒霉蛋,看开点儿吧!”
  娄念沉默不语。
  这事情有问题,倘若几个鬼魂话里的往生台当真存在,那么几鬼一人当中最说不通的就是他——为什么他会和几个鬼魂在这儿?
  这时洞口外传来一连串的话语声。
  “灵雀山怎会有个活的?送下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你没感觉今早上屋里颠得慌吗?那是底下的结界开了!肯定是趁此机会从外头闯进来的活人!”
  “闯灵雀山??那不闲的吗?!哪家活人吃饱了撑的来这儿寻刺激吧!”
  山洞前浮出两道鬼影,其中一个朝洞内大喊:“活的那个,出来!”
  这两个鬼魂言行透露出的消息古怪离奇。娄念不动声色,依言向洞口走去。
  洞内鬼魂齐齐将视线投向娄念,有一个不解道:“怎得是两个鬼魂来接应,要的还是这么个活人?”
  还有个捺不住性子的鬼魂向洞外询问:“这儿不是往生台吗?难道我们想从灵雀山离开还要由你们带路吗?”
  两个鬼魂齐齐大笑道:“何来的往生台?这儿只有祭神坛,你要我们带你祭神去罢!!”
  “祭神??!”几个鬼魂无不动容。
  “祭的什么神?”娄念在洞口停下脚步。
  “当然是灵雀山神。”鬼魂在他面前阴恻恻地笑,“都是要给山神大人献祭的死鬼,还真以为自己要被送去凡界投胎?别傻了一群蠢货,凡界那群大爷哪里抽得出闲暇顾及你们死活?”
  ——
  山顶上空无一人。
  梁弘毅不悦道:“他是自己偷溜的吧?我早知他靠不住,保不齐是找着了东西自己一个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