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相信什么阴阳寮是爱惜抚子这样灵力高强的巫女才会这样做,也不相信单单只凭荒大人的话,阴阳寮就能彻底放下对我们的成见。只叹抚子从小被真纪抚养长大,对她信赖不已,我说这些话也只能让她徒增郁色。”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若是对抚子有任何不利,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是玉藻前对她说的原话。
  夏悠同样持此观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有些话,她也没有当着抚子的面明说,以免她在这个生产关头还要塞下满腹心事,孕妇要保持顺畅的心情才可以。
  *****
  有玉藻前的护送,真纪很快就挑着灯笼回到了山脚下,玉藻前心中记挂抚子,别后便匆匆回半山去了。
  真纪感受着他的妖气已全都消失不见,方才继续身披蓑衣,挑灯缓缓朝京中赶去,她坐在一块大大的蒲团,式神们驮载着她于雪夜中疾行。
  不过片刻就到达了平安京外。
  京外附近的小酒馆内,有一行人还在等待着她回去复命。
  “阴阳头大人,抚子仍不愿随我回宫中。”她恭敬而卑微地跪在地上。
  座上那狩衣老者闻言面色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料到结果会是如此。
  “京南山半山的地势,你都摸清楚了吧?”
  “是。”
  “回去将地图完善,务必在明日午时前交给我,不要耽搁阴阳寮布置的时间。”
  “是。”真纪依旧把头压得极低。
  阴阳头略带满意地颔首,带着手下准备离去,却又似是响起了什么似得,转头询问真纪,“那道咒语你确定不会有任何差错?”
  真纪知道他在说什么,继续恭敬地答道:“回阴阳头大人,真纪是侍奉神明大人年日最久的巫女,自然不会出错。”
  “你最好祈祷不会有错,那可是对战九尾妖狐的大杀器。”阴阳头两鬓霜白,没有感情的眼眸看着她,末了忽然一笑,“若是有什么差池,你明白的。”
  真纪的身躯不可察觉地微微一颤。
  “是,大人。”
  “走吧,随我去执行其他计划。”阴阳头对身边的其他阴阳师吩咐道,雪夜下又朝着京外走去,显然在密谋计划着什么。
  他们越走越远,真纪只能隐约听得一些“药田”、“奴良组”等字眼。
  失魂落魄地走到门边,真纪怔怔地望着洒下鹅毛大雪的夜空,寒意自脚底涌上心中。
  她打了个寒颤,惶恐地闭上了双眼,不安地呢喃着什么。
  “抱歉了,我的好孩子。”
  真纪发誓,她是打心底疼爱过抚子的,方才对她说的也都是真心话。如果没有那件荒谬的事,她会一直将抚子视作自己的女儿,祈祷她度过平稳安乐的一生。
  但……前提是抚子不会对她产生任何负面影响。
  事到如今,弱小的她身处泥潭之中也挣扎无用。
  如果抚子不死,那她就要替她赴死了。
  深呼吸片刻,真纪缓缓睁开了眼睛,略显浑浊苍老的眼珠望向了平安京中的一个方向。
  再过几天,那里将会举行平安京中最隆重的祭祀仪式。人们会满怀期待地载歌载舞,祈祷来年能够如之前的每一年一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然而他们不知道,一切美好都是有代价的。
  只不过,他们不是付出代价的人罢了。
  *****
  雪夜过去,翌日天气放晴,整个京南山都笼罩着一片白茫。
  夏悠打了个哆嗦,把自己藏进了大衣里。
  这么冷的冬天,对于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来说着实有些难熬,尤其是在玉藻前居住的半山腰。
  还好她专门从现实买了好几床崭新的棉被和衣服过来,让抚子不至于受冻。
  她们是人类之躯,到底比不得妖怪们身体素质变态。
  院子里有一个半人高的雪人,是玉藻前堆的,据说是因为抚子十分期待孩子,所以他才在下雪的时候堆了一个雪娃娃哄她玩。
  玉藻前一大早就出去狩猎了,夏悠坐在一边门口与抚子交谈,一边用小刀雕刻着硬梆梆的胡萝卜,打算给雪娃娃安个鼻子上去。
  话说到一半,茨木步伐匆忙地踩着厚厚的雪来到了庭院中。夏悠每每看到他光着的脚丫子,就恨不得给他套上一双棉袜棉鞋。
  “怎么了?”夏悠问他,茨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昨晚药田被毁掉了许多。”
  “是新开辟的那块?”夏悠的脸色也微沉了下来。
  那块药田由于实在新地盘上新开辟的,离大江山鬼城有一定距离,把守自然也不如鬼城严谨。
  药草对于一些妖怪来说也是难得的珍品,尤其是到了冬季,四方食物难寻,药田里时不时也会有小妖怪和鸟儿们偷食。
  夏悠想了想,“是不是碰上妖怪成群来掠食了,严重吗?”
  茨木摇了摇头,神色更显阴沉,“不,我怀疑是有其他领地的妖怪从中作祟。”
  夏悠听他语气略带一丝杀气和痛恨,这是唯独在面对某些妖怪时才会表露出来的情绪。
  “你怀疑是……奴良组?”
  她记得大江山组和奴良组虽然依然会发生摩擦,但自从双方争夺的领地尘埃落定之后,奴良组已经安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