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此处已没什么用处,段嘉诩给小厮留了个言,托他转告朱谨自己离开一事,随后带林祁离开。
  段嘉诩离开那会宴饮还未结束,街上往来行人不怎么多,段嘉诩跟林祁一前一后走着。
  街上仍有不少行人热议今夜八仙楼的慈善宴,大家都在夸赞钟家。
  段嘉诩一路走过去,看到孩童追逐笑闹,商贩大声吆喝,乞丐沿街乞讨。
  同处一片天地,个人境遇各有不同。
  “林林,你说我日后会不会遭报应?”段嘉诩将眼睛弯成了一字轻声询问。
  段嘉诩的问题没头没脑,林祁却回应了他。
  “别人如何想、如何看我不知,我只知你帮过我。”
  段嘉诩回头,月光下林祁一贯冷冰冰的面容透出一股少见的暖。
  “七年前的陇西郊外,我本要被投入军中妓营,是你一句此女纤腰盈盈日后必定舞姿曼妙讨人喜欢令乐坊收下了我。”
  七年前……
  当时的他年仅三岁,林祁也只有三岁。
  “段嘉诩我是因你学的舞。”
  林祁目光灼灼,段嘉诩被他看得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从没听你说起过。”段嘉诩低喃。
  林祁说的事他没什么记忆,上一世他跟林祁认识多年,也从没听他提起过。
  “我同你才认识多久,自是从未跟你提过。”
  林祁音色淡淡,段嘉诩却是有点冒汗。
  其实他俩认识挺久了。
  当然这话段嘉诩没敢跟林祁讲。
  他要跟林祁讲自己认识了他两世,林祁一定会觉得他得了失心疯。
  “林林。”段嘉诩停顿一下。
  “嗯?”林祁挑眉。
  “还有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段嘉诩问得认真。
  林祁睨他一眼,嘴角上扬:“今日早饭朱谨摸了你一个包子。”
  哎?他问的不是这个啊。
  段嘉诩还想再问,林祁已转过了身。
  “再不回去要黑得看不见路了。”
  见林祁迈开脚步,段嘉诩追了上去:“林林,你等等我。”
  林祁亦刻意放慢脚步,很快段嘉诩就追上了他。
  周遭笑闹声依旧,夜风吹过林祁的发拂上段嘉诩的脸,耳边烟火炸裂声此起彼伏,上一世同林祁相互构陷的段嘉诩做梦都没想过,竟有这么一天,他和上一世的死对头能像现在这样并肩而行,罗裙与玉袍,相互映衬彼此重叠。
  ……
  小年夜后是除夕,今日学宫举办竞技比赛,皇帝段枭亲临稷下学宫。
  一大早撞钟声就将大家吵醒,各班学子列队成型,在校场站成一整排,欢迎自山下而来的浩浩荡荡一大波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龙袍的段枭,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心腹皇城司副使宋大人以及身穿便服的宋时因,两人身后是城外蓝田大营主帅周将军,还有其他几位重要官员。
  段枭穿过一众学子在能纵观全场的首位坐下,看到段枭坐下其余人过了片刻才敢慢慢落座。
  除皇城司副使站在段枭身后随时待命,段枭带来的人坐在他右下方依次往下排,坐右下首的是周将军,学宫高层坐在他左下方依次往下排,坐左下首的是稷下学宫老山长。
  段嘉诩今日起得比平日早,却还是迟到了,他本想趁人不注意悄悄混入人堆,却被昭翎公主逮了个正着。
  “父皇,就是他欺负了我和时因哥哥!”
  昭翎公主小手一翘,朝段嘉诩的方向指了过来。
  “还有他和他!这两人也欺负了我和时因哥哥!”
  昭翎公主平日里本事不大,告状却是小能手,她不仅指出了段嘉诩,就连坐在角落的朱谨和许知意她也没放过。
  周不疑恰好蹲茅坑去了躲过一劫。
  被昭翎公主指认出的人里段嘉诩的毛病最为扎眼,段枭安抚地拍了拍小女儿的手,帮她出气。
  “朕除夕日会亲临学宫一事广为人知,陇西世子姗姗来迟,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特殊理由?”
  段枭一张口,众人皆为段嘉诩捏了一把汗。台上昭翎公主洋洋得意,躲在父亲身后的宋时因则是幸灾乐祸。
  大家都等着看段嘉诩如何狡辩,就见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回陛下,我睡过头了。
  段嘉诩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爹就那德性,我随了他自是菜到抠脚。反正这比赛我是赢不了的,倒不如多睡会,补眠养肤。”
  段嘉诩话落,周遭顿时响起一片奚落嘲笑声。
  第23章 输了逐出学宫
  能进稷下学宫的都是牛人,在这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并不丢人,但直说自己菜,还是连自己亲爹都一并骂进去的菜却是闻所未闻。
  段嘉诩这通自损段枭挑不出毛病,作为皇帝他不好跟个小学子计较,作为大伯他亦不好跟段嘉诩这侄子计较,怕宝贝女儿发作闹腾,段枭赶紧将问题推到了近臣皇城司副使身上。
  “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儿子因几个杂碎被学宫退学一事皇城司副使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陛下让他开口,他当即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学宫学子多为我晋渊日后栋梁之材,学宫学子自我贬损就是在毁坏学宫名声,依我看山长就该好好处置这陇西世子一番,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