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哥哥,你能放了江洲的百姓吗?”
  “理由。”
  颜煜抬起头,刚好对上了裴谞的视线。
  裴谞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好心向他解释道:“凡事都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极具说服力的理由,阿煜的理由是什么?”
  他的理由是什么?背井离乡,寄人篱下,毫无价值,他给不出理由。
  许久的沉默,颜煜渐渐觉得无所适从。
  可裴谞却仍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似乎并不着急他的答案,又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答案。
  “我?”颜煜努力扬起讨好的笑。
  “你?”一声嗤笑,“配吗?”
  颜煜闻言身体越来越僵硬,他太操之过急,他应该沉稳些,再沉稳些。
  卑微些,再卑微些。
  再次对视,他看到了裴谞眼中的嘲讽和成竹在胸,裴谞没有说话,但他知道他在等他。
  他慢慢朝裴谞走过去,脚步比开城投降时还要沉重百倍,而裴谞嘴角含着笑,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在靠近裴谞身边时他停顿一下,而后不再犹豫,轻轻坐到了裴谞的怀里。
  “重光哥哥...”
  裴谞没有推开他,对他来说一半是喜一半是悲。
  他壮起胆子得寸进尺地将头埋在裴谞胸口,双手环住了裴谞的腰。
  “重光哥哥,你能抱抱我吗?”
  裴谞没有抬手,浅浅嗅了下他发丝的香气,语气轻快:“肯了?”
  颜煜五脏六腑一阵绞痛,仰头看向对方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重光哥哥,长光城的天气太冷,你可以...抱着我吗?”
  “阿煜呀,你怎么不明白?”
  修长的手指从颜煜额头滑过鼻尖嘴唇,落在颈部脉搏上。
  “你已经是朕的囊中之物,一个早就得到的物件儿,凭什么让朕收回成命呢?”
  裴谞轻轻笑着,像是戏台下未见高潮,迟迟不肯打赏的看客:“你仔细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一观的价值呢?”
  价值?跳梁小丑不过如此,颜煜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价值。
  他于裴谞来说只是个随时可以杀掉的玩物,而玩物应该有玩物的样子。
  他离开怀抱,跪到裴谞腿前,慢慢撩开烫金的黑色龙袍。
  隐藏在袖口内的手握掌成拳,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嵌入皮肉,血与苍白适时相融。
  心底的恨腾生起来,变成谄媚的笑容。
  “我会让重光哥哥看到我的价值。”
  眼泪还是没有忍住落下去,喉咙深处的血形成异常的顺滑,男人似乎并不满意,揪住他的头将他按得更深了些。
  耻辱,恶心,颜煜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在这里,圣贤书、千篇策论、君臣之道救不了他。
  他该学学青楼的妓子,凿破心中的成见,明明白白做个玩物。
  裴谞微微笑着,拇指擦过他的唇瓣,慢慢撬开牙关压住他的舌头。
  “咽下去。”
  血顺着手掌留到指尖,掌心的伤口已然失去直觉,颜煜扬起笑容忍着恶心将口中浊液咽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
  胸口刺痛,口中仅剩的浑浊和着鲜血被溅到地毯上。
  裴谞突然将他扯起来,反着身子压到书案上,案上的纸笔噼里啪啦被甩到地上。
  “等等!”
  “嗯?”男人讽刺意味的笑贴到耳边,“阿煜不是在费心机地讨好朕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愿意了?”
  “不是的。”
  颜煜艰难地转过身环住裴谞的脖子:“我想看着重光哥哥。”
  美人眼尾泛红,脸颊沾着血和浊液,足以激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但裴谞面上的笑意却瞬间消失不见。
  他抬手遮住了那双异常熟悉的眼睛,这张脸是不该覆盖血与污的。
  “这种时候,要称陛下。”
  视线被遮挡,看不到眼前的人,但颜煜仍可以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换,他心里有自己的猜测。
  宫宴那晚裴谞认错人,选妃那日陈任奇怪的话。
  他似乎与裴谞心里在意的某个人有相像的容貌。
  “重光哥哥,我想这么唤你。”颜煜抱紧身前的男人,当然不能改口。
  只要对方没有气急生出杀意,他就不能错过打击对方的机会。
  一阵沉默。
  裴谞退开整理好衣物坐回椅子上,不知想到什么,双眸愈加阴沉。
  “滚出去,立刻!”
  颜煜一怔,僵硬地起身离开,走至半程脚步慢慢停下。
  他不能走,裴谞还没有答应撤兵。
  这么想着,他咬紧牙关快步走回去,豪赌一般坐到裴谞腿上抱紧对方。
  “别赶我走好不好?重光哥哥..”
  不等回音,他抱住对方的脖子,心一横吻了上去,唇珠刚要碰到,裴谞偏头躲开,眉心紧紧蹙起。
  “你在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冷得令人发颤。
  颜煜捏紧手指又凑过去,当下被掐住脖子拎起来,后腰撞在案角上,生理性的眼泪瞬间溢出。
  他觉得裴谞有病,既然这么嫌弃他,难以接受他的亲吻,那为什么之前还强迫他侍寝?
  “重光哥哥..我只是想吻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重光哥哥..
  重光哥哥你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