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周时锐简短道。
  “在这儿?”乐澄有些惊讶,“你……你家里人回来吗?”
  “不回。”周时锐不太在意地说,“怎么了?”
  “……没怎么。”乐澄自然清楚他的家庭配置,周时锐在设定中很独,但乐澄没想到,他过年都是一个人。
  他知道,周时锐其实已经习惯了,也并不觉得伤心。
  所以,他不会表现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
  晚上八点。
  乐澄特别有仪式感地关了家里所有的灯,急乎乎地又跑到桌前,插上蜡烛,找了打火机点上,说:“好啦,吹吧!”
  周时锐垂眸看向蜡烛,又看了乐澄一眼,静默片刻,吹灭了蜡烛。
  乐澄问他:“你许愿了没?”
  “嗯。”周时锐说,“许了。”
  “那就行。”乐澄开开心心,“现在可以吃蛋糕啦!”
  周时锐给他切了最漂亮的一块,乐澄全部吃掉,鼻尖还沾了点奶油。
  他这个样子太可爱,周时锐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嗯?”乐澄睁着大眼睛,全然不知。
  周时锐很轻地笑了一下,唇角牵着,低低说:“纸巾,擦擦。”
  “哦。”乐澄接过,周时锐帮他拉开灯。
  晚上睡觉前,周时锐给乐澄安排了房间。
  平层里房间多的是,他们自然不用、也没有理由挤在一起。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乐澄爬起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见周时锐在厨房做饭。
  他洗漱完,就支着下巴,坐在餐桌上等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梳,有几根乱糟糟地翘着,眼睛却很亮,一副着急开饭的样子。
  周时锐出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乐澄和他很熟悉了,所以这会儿也相当不客气,探头问是做的是什么,好不好吃,周时锐把粥端上来,他又很给面子说:“瘦肉粥啊,我爱吃!”
  粥吃得很快,周时锐把用到的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回头时,看到乐澄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穿了一身毛绒绒的睡衣,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阳光斜入,把乐澄的下半身照得暖融融的,乐澄撑着头,正开开心心地看电视呢。
  周时锐莫名其妙地想——从前他好像从未发觉过,原来阳光照进客厅,会是这样的角度。
  这画面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今天的阳光格外好。
  周时锐的耳边响起一阵鼓噪,有些吵,让他听不清心跳。
  乐澄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追完了新出电视剧的最后两集,伸了个懒腰。
  客厅就他一人,乐澄趿拉着拖鞋,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在书房看到周时锐正在工作。
  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周时锐神情专注,没注意到他,乐澄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好大、好空的房间,忽然做了个决定,摸出手机,给曹凡琴发了个消息。
  他决定今天不当作精了。
  这两天都不当了。
  他低头在那发消息,周时锐终于发觉,目光瞥过来,问他:“要走了吗?”
  乐澄有点子犹豫,还有点子纠结。
  他就靠在书房的门框,对周时锐说:“我是要走的。”
  过完生日,确实要走了。
  周时锐垂下眼睫,盖住眸中神色,淡道:“…嗯,我送你。”
  “那你想我走吗?”乐澄这样问。
  周时锐忽地抬眸,喉咙不自觉地发紧:“……什么意思?”
  乐澄换了个说法:“我是问呀,你要不要我,和你过个年啊?”
  没有用“陪”,而是“和你”,没有可怜的情绪,而是单纯地想要这样做。
  周时锐依然没什么表情,但他的声线明显紧绷沙哑:“那伯母伯父,怎么办?”
  “后天就是除夕啦。”乐澄说,“我可以除夕下午再坐车回去,这样也算和你过年吧?我们可以提前说新年快乐!”
  过年。
  这个词对于周时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像是生日、过年、节日,都没什么特别的。
  但此刻,周时锐却在内心隐秘地期待起来,期待这个没什么特别的节日。
  乐澄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愿意,了然之余,其实还有一丢丢伤心。
  他以为周时锐即使恐同,也是把他当朋友的,虽然周时锐对他界限明确,但人还是很好的,对他也不错。
  “你……”乐澄问,“你怎么不说话?”
  “那好吧。”乐澄伤心垂眸,“那我今天下午就……”
  “好。”
  “嗯?”乐澄没听清,“什么?”
  “你和我过年吧。”周时锐注视着他,慢慢说,“乐澄。你留下来,和我过年。”
  乐澄就知道!他才不是什么自恋的人呢!
  乐澄美滋滋、又故作别扭地说:“好吧好吧,那我就留下来啦。”
  话是这样说,但他的语气是笑着的。
  “嗯。”周时锐应了声,沉静地眼眸注视着他,“中午想吃什么?”
  -
  因为要准备过年,但周时锐家里并没有什么材料,他平时请阿姨,不自己做饭。
  乐澄提出要一起出去,买点食材除夕那天做饭吃。
  在超市逛了几个小时,乐澄和周时锐满载而归,把冰箱填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