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竹元愣了愣,小脸皱成一团:“那、那我先学会开机甲吧。”
  温殊木笑了起来,忍不住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
  凌夙屿抱着元元,温殊木跟在一旁,三人向园区门口走去。
  天上,原本皎洁的明月半隐进云层,蓦地漫上一抹血色。
  *
  “无论你们怎么问,我还是那句话,人不是我打的。”
  温彬被关在总署两天,黑发中竟是掺杂了丝丝白发,面容憔悴,嘴上起了死皮。
  此刻,他正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警察署长安布罗。
  安布罗身形高大,神情透着不屑,冷笑一声:“你的管家说,温殊木在时,你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把他叫进书房,抽打虐待。想想也是,除非与家主有关,不然一个大门不出的贵族omega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
  温彬闭口不言,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安布罗正要继续,突然神色一凛,单手捂住耳机:“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径直走出审讯室。
  温彬眉宇间浸着阴郁的气息。
  抓了他又能怎么样?就算坐实了虐待罪也无法定他死刑,只要……拖时间就行了。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温彬不耐烦地撇了下嘴,抬眼看去。
  看清来人的那刻,他睁大了眼,旋即收起了所有烦躁的神情,低头躬身:“参见陛下。”
  冷白的灯光下,羿颢下巴微抬,垂眼看他:“那晚以后,没想到再见到卿,会是以这种方式。”
  温彬被铐住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皇帝指的是驱逐贵族出帝星的那一晚。
  “陛下,臣是冤枉的,亡妻去后,臣视殊木为至宝,怎么可能做出那种……”
  “停。”羿颢坐了下来,唇边扯出讥讽的弧度,“是真是假,总署自会评判,朕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
  温彬抿了抿干燥的唇:“陛下为何而来?”
  羿颢手肘放在座椅的扶手上,撑着右脸,歪头幽幽凝视他片刻。
  皇帝向来阴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在这样锐利的目光中,温彬只能垂眸躲避。
  “戴纳查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18年前,温殊木曾消失了一段时间。”
  温彬显然没料到羿颢突然提起这件事,一时不察,脸上失了血色。
  他稳了稳神,强作镇定:“是,当时格索尔家族和温家闹了些矛盾,对我们大人没办法,就把火撒在孩子头上,找机会绑架了殊木,当时幕后主使就已经被抓捕归案了。”
  “哦——”羿颢微眯起眼,“格索尔只是安绛星的一个小贵族,竟然都敢绑架领主的孙子?这得多大仇啊。”
  “不过是些利益纠葛,铤而走险罢了。”温彬头垂得更低。
  “呵呵……铤而走险,说得好。”羿颢抬了下手,似乎是想鼓掌,但对上温彬的脸,他又像是失了兴致,放了下去。
  “真是不查不知道,更有意思的是,这位幕后主使没多久就突发疾病,死在了牢里。可入狱前,犯人做过全面的体验,身体很健康。”
  羿颢眸色沉抑:“之后你和温世琨产生了争吵,竟是把他气到直接进了医院,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父亲活活气死?”
  倘若不是戴纳有一套审问的手法,从温家管家和一些老仆人嘴里撬出了这些消息,他还真以为温老爷子是因病去世的。
  沉默半晌,温彬终于抬起了头,眸底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父亲本就身体不好,孙子失踪,自然心急,还想要整个温家停摆,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去找殊木,我只是劝了几句。”
  羿颢勾起一边唇角,眼神却透着森然冷意:“温彬,少在朕面前装模作样,格索尔在帝星拥有数处房产,一个地方的小贵族哪来的资金?”
  “你指使他人,绑架幼子,威胁亲父,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坐上这温家的家主之位?”
  温彬一副因为被冤枉而心灰意冷的模样:“既然陛下心中都已经给臣定了罪,臣也无话可说了。”
  “你还委屈上了?”羿颢身体前倾,“当年你的手段还太稚嫩,做事不够干净,留了太多证据,光是朕手里掌握的证词和格索尔的资金流向就足以坐实你的罪名。不过……想必你当时也存了些故意让温世琨发现的心思。”
  “毕竟,你是温世琨的独子,他即使知道殊木的失踪与你有关,也不能真的拿你怎么样。”
  “而你,选择用那么小的幼子威胁温世琨,让他立刻放权给你。”羿颢抬手在终端上点了几下,空中浮现出一份协议的投影。
  内容赫然是温世琨即刻将温家家主之位传于温彬,落款日期正是温世琨入院当天。
  温彬喉头滚动,死死地盯着投影。
  这份协议的内容,他自然无比清楚,因为是他逼着温世琨一字一句写下的。
  签完字后,温世琨让他把温殊木送回来,他说了句“扔荒芜星了”,老东西竟然就气晕了过去。
  “恭喜你呀,你当时成功做到了,结果大都如你所愿。”羿颢终于鼓了鼓掌,“唯一的变数便是,你没有想到,温世琨的人会那么快找到温殊木,还把他带了回来,影响了你预期里和现任妻子一家三口的美满生活。”
  温彬突然肩膀耸动,发出略微古怪的笑声,挺直的身躯缓缓后仰,靠在椅背上,直视着对面的皇帝:“是啊,本来想让他在荒芜星自生自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