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他们也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甚至还默默往后退了点距离。
  凉薯指指那边的水:“我有点口渴,想去买水。”
  修青柏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纸币:“嗯,去吧。”
  凉薯:“……”
  不是,他自己有钱。
  修青柏拿钱的动作也太自然了,搞得和他的家长一样。
  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拿着钱,买了两杯水。
  趁店员低头找零的功夫,迅速喝下药水。
  拿着零钱,他回到修青柏身边,将零钱和其中一杯水递过去。
  悄悄观察四周。
  很好,没有人注意到他。
  几分钟后,轮到凉薯上去了。
  本来是一个一个上去的,修青柏不知道和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们就准许修青柏一起。
  他们站在木桶下,周围围满了人。
  凉薯不小心和那些人对视。
  那些人的神情麻木,眼睛却死死盯着他,就像盯着猎物似的。
  只等猎物露出马脚,就会毫不犹豫地张着血盆大口扑上来,撕碎他,
  妈呀,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修青柏紧紧抓住他:“没事的,有我在,别怕。”
  凉薯点点头,“嗯。”也紧紧抓住他。
  两个人就这样紧握着对方,迎接水的洗礼。
  哗啦——
  满满一桶水下来,两人顿时淋成了落汤鸡。
  凉薯紧闭双眼,湿漉漉的头发全贴在脸上。
  那些水顺着衣领往里灌,很快浸湿了衣服和裤子。
  本来以为这样就行了。
  正准备离开,有人拦住他们。
  “你们要在这儿站几分钟,这样神圣的水才能彻底净化你们。”
  “……”
  还好他喝了道具药水。
  凉薯怀疑这个所谓的活动就是为了抓人鱼。
  修青柏拿出手帕,帮凉薯擦拭:“还好吗?”
  凉薯抹了一把脸,总算能睁眼了:“嗯。”
  他看到修青柏的镜片上全是水滴,连双眼都看不太清。
  结果修青柏没给自己擦,反而先帮他擦。
  他没有手绢,干脆拧了拧袖子。
  确定袖子没那么多水了,抬起来给修青柏擦镜片。
  修青柏贴心地弯下腰,好让凉薯能擦到。
  凉薯:“……”
  过分了。
  几分钟后,他们可以下去了。
  凉薯迫不及待拉着修青柏离开。
  走走走,赶快走。
  大冷天的,全身湿哒哒,好难受。
  刚走没几步,有几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修医生,你能帮我看看我的妻子吗?她的病情又严重了。”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脸上布满皱纹,穿着褪色的衣服,恳求修青柏。
  还有几个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们看着修青柏好似看到了某种希望。
  修青柏像个好相处的医生,语气温和:“我记得,我开了足够的药量,能让她坚持到这个月的月底。”
  他算算日期,“今天才十二号。”看向男人的目光带了几分凌厉,“所以,剩下的药呢?”
  中年男人眼神闪避:“我、我……”
  其他几个男人撞开他:“修医生,我们家用完了,我们家今天用完了。”
  中年男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擦伤了手掌。
  他不顾疼痛,又想挤到修青柏面前。
  只不过前面总有人挡住他,他好几次都被他们撞开。
  修青柏站在那儿。
  无论那些人怎么推攘,都没有碰到或者撞到他。
  他们全部自觉地和他拉开距离。
  仿佛知道修青柏不喜欢别人靠太近,又或者……因为畏惧,不敢靠太近。
  他礼貌地说:“抱歉,可以先让我回去换身衣服吗?”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鼓起勇气,指着凉薯说:“你走可以,让他留下。”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让他留下。”
  凉薯:“……”
  这里看病还需要人质?
  修青柏的笑容淡了些。
  他直视那些人,眼中涌动着刺骨的凉意:“抱歉,我今天休息,请你们在我上班的时间找我。”
  那些人还想继续用凉薯威胁。
  猝不及防对上修青柏的双眼,陡然噤声。
  见硬的不行,他们纷纷跪在修青柏面前:“修医生,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儿子。”
  如果修青柏是普通人,看在这些人拼命求他的份上,或许会穿着湿衣服前去。
  但修青柏看着他们,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
  凉薯站在旁边,没有意见。
  这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他听过。
  在山洞里,说要用草叉给青心教训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当时男人的语气他到现在还记得。
  是能折磨别人时的兴奋和期待。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可怜的男人,曾经那么残忍地伤害过人鱼?
  修青柏的耐心即将耗尽。
  他摘下眼镜,捋了捋滴水的发丝。
  没有镜片的遮挡,那双黑沉的眼眸展现在几人面前。
  “我说过了,请你们在上班的时间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