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心中愤怒,他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他要谁死,谁就必须死!
  “昏君!昏君!”
  他的耳边是台下百姓们骂昏君的声音,他只觉得聒噪。这些人懂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太在意钟君,他才会容不下钟君的!要说钟君的死,还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呢。
  “我爹忠君爱国,你为什么要杀他?”钟楚的声音愤怒。
  “谁让他处处都要和我比较?谁让他做什么都要比我好?明明我才是皇上,他却更受人——”
  “噗嗤——”文帝还没说完话,他瞪大了眼睛,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前,被一把剑捅了个对穿。
  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钟楚怎么敢?钟楚怎么敢真的杀了他呢?
  “父皇!”几位皇子大声喊道,一个个脸上满是愤怒悲伤,想要冲到钟楚面前。
  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行动,直接被钟楚带来的那几个将士拿住了。
  有几个想要拿住钟楚的将士,直接被钟楚一掌打了出去。如今见所有的皇子都被拿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钟楚将文帝的身体放在地上,他看着台下吵闹的人群,面无表情似乎有种哀莫大于思的感觉:“吾父钟君,一生忠君。吾为他子,一直谨遵他的教诲。但如今,杀父之仇不得不报。但报杀父之仇,我就成了不忠不义之徒。我愿意一生驻守边疆,为陛下守护他的子民,洗去我身上的孽。”
  她挺直腰板,掀起衣摆,黑色的薄纱缠绕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神清明,目光坚定:“我钟楚再此立誓,定护大夏的子民一声顺遂!”
  刑部尚书等官员面上十分不忿,若这钟楚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在把陛下杀了后,就应该自戕谢罪。结果他居然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结局,还给自己按上一个大义的名头。
  他们倒是想要反抗,但是这刀都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他们怎么敢反对。
  也不知道这是个将士到底怎么回事,光看着地位高的劫持。劫持了他们,就算那些侍卫人再多,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刑部尚书等人心中默默地想,等着这事过去了,他们肯定和钟楚秋后算账!
  他们这般想着,但台下的平民却不这么想,他们抿着嘴唇,看着浑身狼狈,却依旧如松柏一般挺拔,如寒梅一般孤傲。但他的眸子深处却含着一抹怎么也化不去的悲伤,就像是千年积雪一般。
  “支持钟将军!”人群中有人喊道。
  “钟将军好样的!”
  “钟将军好样的!”
  百姓们的心逐渐沸腾起来,像文帝这样猪狗不如,不辨忠奸的,根本不配为帝!
  钟楚站了起来,面色沉重地走到四皇子面前,对着他抱拳道:“刚刚是臣无状,伤了四皇子,还望四皇子恕罪!”
  四皇子对钟楚怒目而视。
  钟楚继续说:“四皇子雄才大略,品德兼有,爱民如子,堪称为帝。臣愿四皇子殿下登基后,能为臣的父亲伸冤!”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刚刚愤怒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欢喜,但他还压抑着心中的欢喜,看着台下民众或愤怒或审视的眼神,自觉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咳嗽一声道:“我自然是愿意为盛国公伸冤的。”
  其他的皇子目瞪口呆:“老四!你不能这样!”
  这个钟楚还是很有眼光的,能在五个皇子中,精准地选中他这个天命之子。不过,这钟楚实在是胆大,居然真的敢弑君。等他上位后,定然不会饶了钟楚。
  钟楚似乎信了,脸上露出几分动容:“我与我父亲的心,应是有人懂的。”
  本应该是审判钟楚的一场事,到最后竟然是文帝当场死亡,而凶手却丝毫没有任何处罚。甚至四皇子手中拿着虎符,让侍卫放过钟楚等人。口中还说着是他们天家对不起钟楚,在百姓面前刷了个好印象。
  四皇子回到府中后,满脸喜意。他想要去正房,赶紧告诉刘万柔这个喜讯。朝中有近一半的大臣是支持他的,这次他定能登基。
  “殿下!”
  如果不是钟灵出声,四皇子恐怕都忘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钟灵。
  钟灵的声音有些恍惚:“殿下,我就先回房了。”
  “好好好!”四皇子心中极其欢喜,都没注意到钟灵的自称变了。
  钟灵自己回了翎羽馆,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她的脑海中回想着钟楚一剑刺穿文帝的场景,鲜血洒在钟楚白皙的脸上,她的脸色镇定自若,那双手抖都没抖一下,杀伐果断的样子让她有些、有些向往。
  她娘杀了皇帝,那她杀一个皇子也是可以的吧!娘亲都这么厉害了,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能差啊!
  饿此时,刘万柔听过四皇子的话后,心下一喜。她盼望这么久的事情,居然马上就能实现了?
  四皇子在说完这些后,就急着和他的支持者联系去了。
  “你说今日殿下是带着钟氏出去的?”
  刘万柔的眸中闪过杀意,这杀意在得到侍女的肯定后更深了。
  四皇子马上就能登基了,他必定是中宫皇后。但钟灵这个人她却不得不防!钟灵若是封为妃嫔,定然是她的心腹大患。
  所以,钟灵不能留!
  这天下午,刘万柔就去了翎羽馆。
  她脸上满是欢喜,站在院子中间,拉着钟灵的手道:“妹妹,我们可算是熬出头了。”她的眼神却隐秘地看向院子中间的一个小湖。
  第154章 被杖毙的皇子外室女儿(16)
  钟灵心里疑惑, 这个四皇子妃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今日却来找她了?
  她心里多了几分警惕,防止刘万柔突然对她下手。但面上却也娇羞地道:“姐姐是殿下的正妃,又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 我只是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乡野丫头, 怎么能和姐姐相提并论呢?”
  刘万柔一边扶着钟灵的手,一边往小湖的地方挪着。
  钟灵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动作, 只觉得她实在愚蠢, 害人的心思居然还能这么明显?
  她放着刘万柔把她推进湖里, 却没想到刘万柔对着她温温柔柔一笑,握住她的手。
  钟灵心下一惊,想要挣脱她的手。只是没想到刘万柔竟然向后倒了过去, 直接摔进了湖中。
  “柔儿!”门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
  四皇子如同一道闪电, 飞快地扑进湖中。
  钟灵脸色复杂, 这两人好像在上演什么生死之恋。但是能不能别把她套进来了,明明只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偏偏让她做小人。
  四皇子身后的小太监机灵,赶紧去叫了医官。
  医官诊断刘万柔只是受惊, 没有大问题。四皇子怜惜地抚摸着刘万柔的脸,站起身来, 双眼像是冒着两团火焰, 直接对着钟灵道:“你这个毒妇!之前谋害李侧妃的孩子,现在还把毒手伸到了柔儿的身上!”
  他走到钟灵面前, 扬起双手, 朝着钟灵的脸颊而去。
  而钟灵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自家娘亲一剑刺穿文帝的场景, 她心中激情澎湃,手腕处的刀光一闪。在四皇子的巴掌落下之时, 她到底还是把刀收了回去。
  她捂住被打的脸颊,垂下眸子,眼下眸中的暴虐。她还需要再等一等,娘亲定然有她的计划,四皇子定然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她不能破坏娘亲的计划。
  四皇子道:“之前念着你对我有恩情,没有计较你做的那些恶毒事。但是你居然得寸进尺,妄想伤害柔儿!我告诉你,柔儿是我的命,你想要害柔儿,就是想要害我!”
  他眼中满是愤恨与惋惜,钟灵以前也是个爽朗的女孩,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会对她产生些好感。怎么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幅恶毒样子?难不成富贵真的迷人眼,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秉性?
  钟灵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她闭上了眼睛,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气。心中不断重复着:“赵毅颅内有疾,不能和一个病人计较!”
  “钟氏,你就是一个村妇,如不是我,如今你还呆在乡野中过苦日子呢!凭你这低贱的身份,恐怕这辈子都不能见到这些富贵东西。但你实在是浅薄,竟然被这些东西改了心性!”
  “来人啊,把这贱婢拖出去,杖毙!”
  话音刚落,脸色苍白,还在昏迷的刘万柔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尖颤动了一下,就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钟氏这个心腹大患,总算是除了!
  钟灵抿了抿唇,看着向他走来的几个侍卫,双手握成拳头。
  四皇子冷哼一声:“你们是乌龟吗?还不快点杖毙这个贱人!”
  “我看谁敢?”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所有人朝着声源处看去,四皇子皱了皱眉头,颇为不耐地问:“钟楚?你进来怎么不通报?”他又想到了眼前这人杀了他的父皇,心中更是不满。他算是明白了,父皇为什么这么恨钟君和钟楚。
  帝王之塌,岂容他人酣睡?他马上就要登基为帝,而钟楚却出入他府中于无人之地,这就是在挑衅他的威严啊!
  “四皇子殿下,”钟楚的话有些抑扬顿挫,四皇子也察觉出些许不对劲,“这里可没有百姓。”
  钟楚的脸上带着些笑意,眼尾微微上挑,凤眼微眯。
  “你什么意思?”不知为何,四皇子心中闪过几分不好的预感。
  钟楚没有解释,而是挥了挥手,她身后竟然出现数百名穿着盔甲的将士。被那些将士包围在中间的,却是四皇子府的所有人。李侧妃和马侧妃互相扶持着,泪水涟涟地看着四皇子。
  保护着四皇子那几个侍卫也被控制住了。
  “你想要干什么?”四皇子怒极,“你居然带着这么多的将士进城,你是想要造反吗?”
  钟楚抿着嘴微微一笑,嘴里吐出两个字来:“蠢货。”又道:“上一个这么说的,如今已经成为我的剑下亡魂了。”
  “你——”四皇子愤怒。
  “怎么收回了你袖中的刀?”钟楚的声音柔和了不少,四皇子有些疑惑,不知道钟楚是和谁在说话。
  钟灵抿着唇,抬眼看着钟楚,眸中有很多种意味。
  “去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我给你撑腰呢。”钟楚轻笑一声。
  钟灵动了,她举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直直地冲着四皇子走过去。
  四皇子眼眶欲裂,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灵道:“你居然是钟楚的人?”
  钟灵看着四皇子眼中的受伤与质疑,她心中只觉得可笑。这人刚刚还想将她杖毙,现在却觉得她背叛了他。
  真是又蠢又毒。
  四皇子自然是不能这样等着钟灵刺他,但他昂贵想要躲闪,就被几个将士压住了身体。
  钟灵道:“不用你们,我一个人可以。”
  四皇子没了束缚,刚想要逃跑,却被钟灵一把薅住了后面的衣服。直接将他摔倒了地上,她一拳接着一拳地揍着他,嘴里愤愤地说着:“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贱,你这个贱男人!碰着你一下我都恶心,你居然还觉得我喜欢你喜欢到心理变态?我看你才是一个变态!”
  她如同一只愤怒的母狮子,又把四皇子翻了个面,左右开弓,扇了四皇子十来个巴掌。然后又将袖中的小刀掏了出来,直接插入四皇子心口上。
  一开始,四皇子还会“嗷嗷”地惨叫,但是后来他的脸肿成个猪头,只能口齿不清地叫唤几声。
  钟灵像是力竭一般,坐在一旁,喘着气。
  钟楚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声音温柔道:“辛苦了,灵儿。”
  钟灵抬起头,看向钟楚,眼中多了几分雾气。最后抱住了钟楚,失声痛哭道:“娘亲,我好累啊,我好怕啊!”从前她从未出过远门,一直在爹爹和娘亲的庇护下长大。虽然她比一般人多了几分力气,胆子也大了许多。
  但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不怕?这么多天与人虚与委蛇,装腔作势,她真的很累。
  钟楚抚摸着钟灵的头,轻声安抚道:“娘亲的柔儿就是最棒的!灵儿回到娘亲身边后,就不用再害怕了。”